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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了不少時間的皮,許宗揚這才決定派出精銳保護劉軍士兵挖掘壕溝,結果擅長近身戰的太平軍士兵也靠著壕溝內的狹窄空間,打退了一次吳軍練勇的進攻。周騰虎聞報猜到太平軍定然已經把精兵和輔兵混合使用,便立即對鄧嗣源說道:“長毛出動精兵了,我們用不著再去拿將士性命冒險,讓長毛挖去吧,反正壕溝挖成了以後是由外地長毛負責打主攻,我們正好多殺一些長毛精銳,為我們的主力減輕壓力。”
靠著吳軍練勇的有意放縱,也靠著正牌太平軍精銳的保護,傍晚時,劉軍士兵終於還是把壕溝挖到了距離吳軍陣地五十米處,並且連夜向左右挖掘連通,計劃當夜就能把工程竣工。消息報告到上海城外的太平軍主力營地時,曾立昌大為歡喜,趕緊連夜召開作戰會議,調兵遣將安排第二天的進攻。
直屬於曾立昌的太平軍眾將才剛到齊,曾立昌才剛把壕溝即將竣工的好消息宣布,還沒等太平軍諸將發出歡呼,不曾想一個傳令兵卻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跑到了曾立昌部將晏仲武的旁邊耳語了幾句,晏仲武也馬上變了臉色,吼叫問道:“是誰幹的?”
“不知道,只知道是洋短槍打死的。”
傳令兵搖著頭如實回答,曾立昌驚問晏仲武發怒的原因時,晏仲武答道:“稟丞相,適才末將的親兵來報,說末將派出營地門前的哨兵被人偷襲打死,用的是洋短槍。”
“開槍的人抓住沒有?”曾立昌大怒問道。
“打完就跑了,沒抓住。”晏仲武答道:“只是聽到有人喊,叫廣西狗滾出上海。”
曾立昌的臉色變了,剛想下令全力搜捕兇手,誰知嘴巴才剛張開,就又有一個傳令兵突然進帳,向曾立昌行禮說道:“稟丞相,我軍巡邏隊與上海友軍的巡邏隊發生衝突,對方開口辱罵我軍將士,我軍將士與之爭論,對方先動手打人,我軍將士被迫還擊,對方逃回營地求援,事態有擴大跡象,如何處置,請丞相示下!”
“狗ri的!”
曾立昌大罵了一聲,也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那邊晏仲武更是暴跳如雷,“丞相,劉麗川的人欺人太甚!我的弟兄肯定是他們殺的,你得給我們做主,得給我們做主啊!”
“是啊,丞相,劉麗川實在是太欺人太甚了。”黃生才也說道:“昨天晚上的事還沒查清楚,今天又來,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以後我們的將士還敢不敢單獨出營?”
臉色鐵青著盤算了許久,曾立昌還是決定給劉麗川最後一個機會,派了一個人進城去傳劉麗川來見,結果讓曾立昌暴跳如雷的是,使者竟然回報說劉麗川已經喝醉無法出城,只能明天早上再來拜見。曾立昌駐紮城外也拿住在城裡的劉麗川毫無辦法,只能是大吼道:“傳令各營,今夜加強戒備,再有劉麗川部下主動挑釁,無需請令,立即還擊!餘下的事,等明天再說!”
因為太平軍加強了戒備的緣故,當天晚上周騰虎留在外面的江陰練勇再沒能找到機會動手,同時巡邏隊衝突的事也沒有繼續擴大,所以當天晚上總算是平安渡過。然而就在曾立昌鬆了口氣的時候,劉麗川卻帶著滿身的酒氣來到了他的面前,問起曾立昌昨夜為何下令傳見。
頗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臉上還帶著醉意的劉麗川,曾立昌把巡邏隊衝突和自軍士兵遇襲的事大概說了,結果劉麗川聽了心裡雖然叫苦,嘴上卻繼續敷衍塞責,承諾一定加強軍紀也保證一定找出兇手。而曾立昌為了攜手抗敵的大局,也再度選擇忍氣吞聲,然後乘機說道:“劉檢點,順便商量一個事,本丞相見上海城池殘破,你的軍隊雖然加以修補,但甚不得法。為你我兩軍長期立足上海計,本丞相想派遣一軍入駐上海城內,幫助你修繕上海城牆和修築城防工事,你以為如何?”
“進駐上海城內?”劉麗川心中一凜,昨夜與蘇南眾將痛飲後殘餘的酒氣也頓時一掃而空,然後只稍一盤算,劉麗川馬上就是大搖其頭,嬉皮笑臉的說道:“曾丞相,不必了,不必麻煩你的弟兄動手了,你覺得城防不行我派人修就是了,用不著你的弟兄親自動手。”
“我的人經驗豐富,修補修築出來的工事要更堅固一些。”曾立昌強作微笑說道:“放心,本丞相只派五百人進城,不會給你添麻煩。”
劉麗川還把腦袋搖得象撥浪鼓,說道:“丞相,還是不必了,下官這就回去修補城牆,如果還是不行我們再商量怎麼辦。好,如果丞相你沒什麼事,末將就告退了。”
說罷,劉麗川只一抱拳,然後馬上就一溜煙跑出了中軍大帳,留下曾立昌在帳中張口結舌,許久後,曾立昌才又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臉色陰鬱的心中盤算,“上海戰場要糟!劉麗川小兒鼠目寸光,死活不讓本丞相的軍隊進駐城內,清妖一旦大舉來犯,或者超越小妖的主力回援到了上海,我軍恐怕就要凶多吉少!”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曾立昌才猛然發現,前景似乎一片光明的上海戰場,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是陰雲密布,危機四伏。兩支友軍中劉麗川軍出工不出力,打硬仗起不了什麼作用也就罷了,對自軍還看似友好實則忌憚提防;周立春軍已經滿肚子怨氣去了閘北駐紮,雖然名義上可以起到緩衝作用和牽制吳淞口清軍的效果,但關鍵時刻能不能靠得住還是一個大問題。所以上海戰場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實際上都是自己這支軍隊在孤軍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