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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騙了你們,任殺任剮!”吳超越斬釘截鐵的回答,又說道:“而且我還可以明白告訴你們,我曾經親眼見過那個日本金礦開採出來的黃金顆粒,絕對不假!”
“口說無憑,我們很難相信啊。”布爾布隆無奈的攤手說道。
吳超越當然也知道口說無憑,卻苦於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知道那個日本金礦確實存在,剛想繼續賭咒發誓時,那曾想吳超越的買辦爺爺吳健彰卻突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各位尊敬的先生,你們可以懷疑我的孫子是否說假話,但是日本的石見銀礦和生野銀礦是事實存在的吧?日本的佐渡金礦,你們也應該聽說過吧?你們歐洲的金銀比價是一比十五,日本的金銀比價是多少你們知不知道?去年是一比五!這難道不是日本黃金充足的證據?!”
“還有,日本的龐大市場如果完全開發了起來,你們可以賣多少鴉片,可以賣多少棉布棉紗,難道你們就沒有想到過?得到上海這個與日本隔海相望的港口做為後勤基地,對你們打開日本市場有多方便,難道你們就不知道?”
六國代表全都默不作聲,心裡不斷盤算和權衡利弊,而吳超越暗贊了一句買辦爺爺賣起別人國家果然夠慷慨後,便又開口說道:“各位尊敬的先生,我和我的祖父都知道,你們這次來到大沽口,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來營救我們,我們心裡非常感激,也會一生把你們當做最親密的朋友。”
“所以,做為你們最親密的朋友,我必須要提醒一點,你們這次來最重要的目的,還是更進一步打開大清廣袤無限的商貿市場,而不是來發起與清國的戰爭,大清朝廷已經對你們做出極具誠意的讓步,你們已經獲得了之前期望的結果,又何必要為了一筆不應該得到的賠款,來冒談判破裂的風險?”
神情複雜的與其他代表低聲討論了幾句後,布爾布隆起身說道:“密斯特恭,我們要求暫時停止談判,討論如何修改條約內容。”
“好,好,沒問題。”
鬼子六連連點頭,心裡無比慶幸自己慧眼識珠,堅持把吳超越帶到了這裡。而布爾布隆隨著其他代表走到會場門前時,卻又想起了一件事,忙回過頭來向吳超越問道:“吳,有件事我非常好奇,你說那個發現日本金礦的勘探專家,他是如何知道那座金礦的黃金儲藏量的?”
這個時代還沒有對礦產資源測算儲量的技術,造成三年前發現的美國加州金礦和去年發現的澳大利亞金礦都無法估算黃金儲量,但吳超越並不知道這點,所以只能如實回答道:“就我所知,好象是測定了礦脈的長度和厚度,然後再開採部分礦石樣品計算每立方米的礦石重量,測算每公噸的黃金含量,然後就可以得出黃金儲量的多少。”
吳超越的話還沒有說完,六國代表的眼睛都已經放光了,趕緊用心記住了這個時代還沒發明的礦產資源估算方法,然後布爾布隆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我的好朋友吳,我替我們法國的礦產勘探人員向你道謝。”
第四十章 峰迴路轉
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捐班老買辦吳健彰倒霉的時候,朝廷上下不但沒有一個人搭理他,落井下石的摺子還要多少有多少,高呼把他抄家滅門的清流御史也比永定河裡的王八還要多上幾隻。
而到了清流領袖翁心存倒霉的時候,儘管咸豐大帝都已經怒吼翁心存其罪當誅了,查辦翁心存的欽差大臣還是咸豐大帝面前的大紅人肅順,上摺子為翁心存求情喊冤的還是數不勝數,其中的主力除了清流御史和翁心存的同鄉同年外,還不乏朝廷大員,甚至軍機中堂,就連正在湖南主持圍剿太平軍大事的軍機大臣賽尚阿都上了摺子為他求情,懇求咸豐大帝網開一面,放翁心存一馬。
軍機大臣中營救翁心存最熱心的是穆蔭和麟魁,這兩位爺不但與同朝為官的翁心存交情極好,又都是今年才進軍機處的主,平地起房根基還不穩,一陣稍微大點的風都有可能把他們吹倒,正急需扎穩根基和百官支持。而翁心存為官三十年,多次提督學政主持鄉試,門生弟子滿天下,是朝野公任的清流領袖,在御史言官中極具影響力,這個時候拉翁心存一把,自然是等於賣了一個大人情給京城裡那些專靠刀筆吃飯的御史言官,對穆蔭和麟魁的清譽有著無窮好處,所以只要逮著機會,穆蔭和麟魁就一定會在咸豐大帝面前替翁心存說好話,求咸豐大帝對翁心存從寬處理。
很可惜,翁心存這次闖的禍實在太大,穆蔭、麟魁和文武百官再怎麼替他求情都作用不大,為洋人屯兵大沽口一事急得嘴皮起泡的咸豐大帝死活不肯鬆口寬恕翁心存,而再到了翁同書和宋晉被吳超越陷害後,咸豐大帝也就更加惱怒翁心存父子,更加不肯對翁心存從寬處理了。
還是得道多助這句話,正當穆蔭和麟魁等人對營救翁心存一事逐漸絕望的時候,鬼子六領著吳家祖孫趕赴大沽口與洋人談判的同一天,一道彈劾奏摺卻突然送進了軍機處——巡街御史范會彈劾吳健彰縱容其孫吳超越當街行兇,在崇文門重地以洋槍威脅稅吏!而很湊巧的是,這道摺子又恰好被從來就看吳家祖孫不順眼的穆蔭首先看到,但穆蔭在驚喜之餘也沒急著遞交給咸豐大帝,而是暫時扣下,準備等咸豐大帝心情十分不好的時候再呈請御覽,先讓咸豐大帝發吳家祖孫的火,然後再乘機為翁心存開脫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