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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軍的第三輪炮擊是集中轟擊太平軍的營地正門,幾乎是在轉眼間就讓太平軍的堅固營門和高大箭樓升騰起熊熊烈火,第四輪炮擊則是打向太平軍的營地內部,後膛炮的超高射速讓太平軍覺得難以置信,也讓太平軍更加無法撲滅營中大火,烈火逐漸沖天,濃煙滾滾中,太平軍柵欄、鹿角和拒馬成排成片的起火燃燒,空氣中儘是毛髮和肉類燒焦的惡臭味,其間還有伴隨了兩聲太平軍火炮的殉爆巨響,場面有如修羅地獄。
看到這些狀況,戰場經驗豐富的黃生才和晏仲武馬上就明白自軍又上了吳超越的惡當,被吳超越騙到了這裡挨炮打。但黃晏等人不肯死心,周立春也不肯死心,稍做商量之後,太平軍主力和周立春的精銳乾脆一起傾巢出動,從兩翼後營一起出營,太平軍主力居左,周立春軍居右,一左一右的向吳軍陣地包抄殺來,用的還都是吳軍練勇賴以成名的線性戰術——太平軍可是比清軍擅長學習多了。
一場之前在歐美戰場上常見的線性戰術對拼就此展開,炮火聲中,太平軍的隊列嚴整密集,腳步堅定統一,端著帶有刺刀的火槍大步前進,吳軍練勇則迅速布置了四個空心方陣,成田字形把炮營保護在中間採取守勢迎戰。炮營的後膛炮停止射擊並迅速收攏避免被太平軍突擊破壞,換上曲射臼炮迎敵,而吳軍的臼炮雖然在射程方面比較短,優勢卻是炮彈裝藥量更大,爆炸威力更大,只要有一枚炮彈打進太平軍的密集隊列中,馬上就能導致一場恐怖災難,巨大的衝擊波直接把太平軍士兵成排成排的掀翻,噴發出來的火焰也把成片成片的太平軍將士變成一個個全身起火的火人,慘叫聲遮天蔽野,嚴整的隊形也因此為之大亂。
槍聲終於響起,學到了不少線性戰術精髓的太平軍將士咬著牙齒推進到了吳軍陣地八十米處方才開槍,也靠著搶先出手的機會給吳軍將士製造了一些傷亡,然並卵,武器過於雜亂,造成了太平軍的火槍射速快慢不一,無論如何都無法保證火力的密集程度,而統一裝備了擊針槍的吳軍練勇則是有條不紊,分為兩隊輪流開槍,火力密度有如狂風暴雨,每一輪射擊都能把正在裝填彈藥的太平軍打死打傷無數。
同時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擊針槍對卡賓槍的優勢才完全體現了出來,同為後膛槍,卡賓槍裝彈必須要先咬破紙質彈殼,把火藥塞到火門上引火,然後再把子彈射進槍管開槍射擊,操作複雜耗時較長,且極容易出現失誤。而吳軍練勇則只需要把子彈射進槍管就可以直接開槍,失誤少耗時短,射速遠比以卡賓槍為主力武器的周立春軍快,更把太平軍主力大量裝備的燧發槍火繩槍甩出十八條街都不止,排隊槍斃,當然是吳軍練勇穩占上風。
排隊槍斃斃不過吳軍練勇,太平軍主力這一咬牙,乾脆端著刺刀發起板載衝鋒,可這麼做還是毫無作用,吳軍練勇不但拼刺刀不怕太平軍,還裝備有苦味酸手雷彈這個大殺器,可以輕而易舉的炸散太平軍的密集人群,迫使太平軍分散迎戰,刺刀戰中以少敵眾,當然更加不是吳軍練勇的對手。野戰中局勢依然還是呈一面倒,以前用線性戰術吊打太平軍的吳軍練勇還是照樣吊打已經開始學習線性戰術的太平軍。
激戰多時,隨著太平軍士卒的大量死傷,吳軍的優勢更加明顯,見局勢不妙,最先無恥逃跑的居然是周立春軍,為了保存實力,本小利薄的周立春一邊命令後軍放棄營地向南撤退,一邊帶著他的主力戰兵大步後退,黃生才派人要求周立春繼續作戰,周立春也根本不聽——打光了手裡的家本,周立春在太平軍內部說話可就沒有底氣了。
與此同時,吳超越這邊也做出了調整,命令曹炎忠率領一個營追擊周立春,又命令秦如虎率軍給曹炎忠幫忙,僅以偏師追殺周立春擴大戰果,主力則全部用來收拾太平軍主力。而黃生才和晏仲武開始還想且戰且退減少損失,然而看到吳軍練勇分出了一個營來包抄他們的背後時,黃生才和晏仲武就再不敢浪費時間了,趕緊下令全軍撤退,帶著軍隊一路南逃,吳超越則果斷親自率領除炮營外的吳軍練勇發起追擊,大吼道:“追!無論如何要徹底幹掉這支長毛,絕不讓他們逃到吳凇江以南!”
追擊戰展開,接受過嚴格負重訓練的吳軍練勇健步如飛,一邊拼命捅殺掉隊落單太平軍士兵,一邊分兵包抄攔截,結果先行出擊包抄的王錘營隊靠著速度優勢,還真一頭扎進了太平軍敗兵的腰部,迅速把太平軍切為兩截,吳軍練勇連捅帶刺又開槍,把太平軍的後隊殺得死傷慘重,迫使後隊太平軍士兵只能是四散逃亡,然後吳軍練勇腳步不停,一邊繼續追向僥倖逃脫的太平軍前隊,一邊又分出一個營追殺潰散的太平軍士兵。
追著追著,吳超越逐漸發現情況不對了——太平軍居然並沒有直接逃向他們主力大營所在西南方向,而是逃向了東南面的租界方向。吳超越一看不妙,趕緊派人給黃大傻傳令,要黃大傻率軍穿插,不惜代價的衝到前面去搶奪吳凇江的浮橋渡口,不給太平軍跑進租界逃生的機會。同時吳超越還破口大罵,“操他娘的!想不到長毛還能有這樣的腦子,居然能想到跑進租界逃命的主意!”
黃大傻的穿插迂迴還是晚了一步,等吳軍練勇殺到直通租界的吳淞江浮橋口的時候,大量的太平軍士兵已經越過了浮橋逃進了租界,浮橋另一頭的租界那邊雖然也有西方聯軍士兵守衛,可是看到太平軍是高舉武器過橋,過了橋後還馬上放下武器表示沒有敵意,那些洋人士兵便也沒有阻攔,只是任由太平軍過橋或者泅水過河,進入租界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