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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賊!吳超越這個反賊!當初那個狗賊來荊州的時候,老夫就覺得他賊眉鼠眼不是什麼好東西,今天果然被老夫料中了!後悔啊,後悔啊,老夫當初為什麼沒有親自一刀砍了他,給朝廷留下了這個禍患?反賊!狗蠻子!狗蠻子!反賊!”
大罵了吳超越許久之後,綿洵才想起詢問多隆阿為什麼能夠來到這裡,多隆阿則如實答道:“吳超越要我留下給他幫忙,但我拒絕了,念在以往的交情份上,他准我自尋出路。所以末將就來到了這裡,希望能夠為老將軍你幫上什麼忙。”
“忠臣啊!”綿洵感動得都有些想落淚,抹著眼角說道:“關鍵時刻,還是我們滿人最可靠,還是我們滿人最可靠。哦,對了還忘問了,多將軍,你是正白旗的那個姓?世職是什麼?”
“回綿軍門,末將是呼爾拉特氏,沒有世職,靠騎射考進的前鋒營。”多隆阿答道。
多隆阿的如實回答讓綿洵大失所望,很有些遺憾的說道:“原來是打虎兒人,不過也好,怎麼都比漢蠻子可靠,怎麼都比那些狗蠻子忠心。”
忍受不了綿洵的絮絮叨叨,旁邊的綿洵副手荊州駐防左副都統錫齡阿接過話頭,飛快向多隆阿問道:“多將軍,吳超越派來了多少賊軍?統兵將領是什麼人?”
“水師五個營,兩千五百人,主將是王孚,他也是全軍主帥。”多隆阿也沒客氣,立即就回答道:“另外還有三千步兵,主將是李續賓和李續宜。”
“五千五百人。”錫齡阿鬆了口氣,頗有些慶幸的說道:“還好,賊軍數量不算太多,我們有希望守得住。”
“錫將軍,千萬別小看了這支軍隊。”多隆阿趕緊警告道:“吳超越派來的步兵中,有兩個營裝備了快射洋槍,戰鬥力很強。水師更是可怕,光是兩條火輪船和兩條風帆戰船裝備的火炮就超過了一百四十門,還全都是洋人的重炮。”
“一百四十門火炮就了不起了?”錫齡阿冷笑,得意說道:“我們城裡也有的是火炮,反賊船隊真敢靠近城牆,保管要不了三個時辰就能把他們全部打沉。”
“錫將軍,吳超越的戰船裝備的是洋人重炮,炮火威力和我們大清的火炮完全不是一個級別。”多隆阿趕緊又提醒錫齡阿千萬不能輕敵,然後才又說道:“依我之見,你們不妨考慮一下……。”
“行了,不必多說了。”錫齡阿粗暴的打斷多隆阿,又轉向了旁邊的綿洵,說道:“綿老將軍,既然多將軍忠心歸來,又上過戰場有作戰經驗,不妨讓他率領一支旗兵助守城內隔牆,防備漢蠻子作亂。”
對多隆阿並不是十分放心的綿洵一聽叫好,馬上答應,又對多隆阿叮囑道:“多將軍,對那些狗蠻子千萬別手軟,只要他們敢乘機作亂,馬上殺!殺!”
從沒來過荊州的多隆阿不知道什麼是隔牆,問起情況時才知道,原來荊州城的東城和西城之間修築了一道稍微矮於城牆的隔離牆,專門用來隔離荊州城裡的漢人。綿洵和錫齡阿等荊州將領收到省城生變的消息後,也馬上加強了對隔離牆的守衛,專門安排了一支軍隊守衛。
出於對滿清朝廷的忠心,多隆阿提出想留在第一線給綿洵和錫齡阿等人充當參謀,然而綿洵和錫齡阿卻都對剛從吳超越那邊反正歸來的多隆阿不夠放心,堅持要把多隆阿派往容易防範的隔牆陣地。多隆阿無奈,只能是硬著頭皮答應,也馬上在錫齡阿的安排下,領著自己的四個打虎兒親兵去隔牆陣地報到,接受編制劃歸。
才剛上到隔牆頂端,多隆阿和他的親兵就都被西城那邊的景象嚇了一大跳——隔牆西面大片房舍已然被夷為了一片平地,廢墟上屍體橫七豎八,男女老少都有,場面悽慘得就好象已經經歷過戰事一樣。多隆阿大奇,忙向領路的荊州旗兵問道:“出什麼事了?這裡怎麼這樣?”
“綿老將軍他們怕漢蠻子乘亂攻打滿城,下令把隔牆附近的房子先推了,住在這裡的漢蠻子反抗,所以就這樣了。”
荊州旗兵輕描淡寫的回答讓多隆阿徹底無語,不明白綿洵和錫齡阿等人是腦袋進水還是反應過度——情況都已經這麼危急了,竟然還這麼欺壓殘殺同住一個城裡的漢人?
更讓多隆阿無語的還在後面,當他被領到負責值守隔牆的荊州駐防協領薩賓圖面前時,薩賓圖把一個哨剛由閒散旗人組建的新軍交給他後,竟然還對他說道:“千萬別手軟,看到漢蠻子靠近隔牆就馬上開槍放箭,有多少殺多少!”
看看遠處街道上密集的漢人百姓,見他們大都衣衫襤褸帶著大小包裹席地而坐,似乎就是房屋被毀的城內百姓,多隆阿很有些疑惑的問道:“靠近就殺?他們如果想回家拿點東西怎麼辦?”
“照殺無誤!”薩賓圖想都不想就脫口回答,又拍著多隆阿的肩膀說道:“你是剛來荊州,不知道荊州這些狗蠻子有多可恨,不過沒關係,多呆幾天你就什麼都知道了。”
多隆阿不知道荊州城裡的漢人百姓有多可恨,當天駐守在隔牆之上,多隆阿只是親眼看到,隔牆上的旗兵只要一看到漢人靠近隔牆,馬上就開槍開火殺人。多隆阿還聽到荊州西城那邊不時傳來槍聲,一問原因時,才知道是守衛西城的八旗士兵在開槍射殺試圖靠近城門或城牆的漢人百姓。多隆阿對此萬般無奈,也這才發現王孚的警告絕不是恐嚇——城破之後,就算是吳軍士兵會對自己手下留情,荊州城裡的漢人百姓也絕對不會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