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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萬萬不可啊!”祁寯藻的三魂嚇飛六魄了,趕緊磕頭進諫道:“萬歲,眼下長毛髮逆未平,萬不可再向洋人宣戰啊!萬萬不能再向洋人宣戰啊!”
“不向洋人宣戰,那要朕全部答應洋人的無恥要挾麼?”
“萬歲,洋人漫天要價,我們還可以著地還價,皇上只需再下一道旨意,讓恭王爺繼續與洋人據理力爭即可。如果真向洋人宣了戰,那事情就是無可挽回了啊!”
還好,咸豐大帝的膽子沒他媳婦那麼大——敢向八個國家同時宣戰,此外洋人這次也沒逼著咸豐大帝向別人交出權力,還沒把咸豐大帝逼到絕境。所以祁寯藻磕頭哀求了許久後,怒氣稍消的咸豐大帝這才收回成命,改口喝道:“擬旨,讓奕訢絕不能接受洋人的新條件,叫他明白告訴洋人,除非洋人自行讓步,否則就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洋人一定要打,大清朝廷奉陪到底!”
“那麼皇上,是否給恭王爺交代一個最大讓步底限?”祁寯藻小心翼翼的問道。
咸豐大帝板著臉盤算,穆蔭一看機會到來,趕緊叩首說道:“皇上,微臣認為萬不可在旨意中向恭王爺交代我們大清的讓步底限,要防著恭王爺的身邊出現內奸,把我們大清的底細悄悄透露給洋人。”
咸豐大帝疑惑看向穆蔭,穆蔭察言觀色,趕緊又說道:“皇上,請你再細看恭王爺的摺子,摺子上明白寫著,洋人給了恭王爺兩個選擇,一是讓恭王爺全部答應洋人之前提出的條件,二是答應他們現在開出的條件,前後兩道和約的內在區別其實就是兩點,開放天津為通商口岸,還有允許洋人在京城建立大使館。這點足以說明洋人其實早就知道我們大清的弱點所在,所以微臣懷疑,恭王爺身邊或許有人暗通洋人,悄悄出賣了我們大清的真正底限!”
趕緊又拿起了鬼子六的親筆奏摺細看,發現情況真如穆蔭所言,洋人確實是揪住了天津通商和大使館這兩點不放,得寸進尺敲詐更甚。咸豐大帝很快就又一次怒容滿面了,咬牙說道:“看這情況,奕訢身邊是很可能出現了洋人奸細,你們說,這奸細會是誰?”
祁寯藻和穆蔭都不吭聲,因為他們知道咸豐大帝心裡肯定已經有了答案,果不其然,咸豐大帝只稍一盤算,馬上就喝道:“傳旨,立即把吳健彰祖孫召回京城,不能讓他們再幫著奕訢談判了!”
當初幫著蘭貴人慫恿咸豐大帝起用吳健彰的祁寯藻愁眉苦臉答應,心知這次肯定要吃瓜絡了,而穆蔭則是心中暗喜,趕緊又拿出了那道摺子,叩首說道:“皇上,關於吳健彰祖孫,微臣還有一道摺子呈請御覽,御史范會奏參,蘇松太兵備道吳健彰進京之時,途經崇文門與稅吏發生口角,縱容其孫以洋槍威脅崇文門稅吏,請萬歲裁處。”
“還有這事?”咸豐大帝大吃一驚,趕緊讓太監把摺子從穆蔭取來時,還沒把摺子完全看完,青筋就已經在咸豐大帝額頭上暴跳,桌子上的御膳也遭了殃——又有十幾盤菜被咸豐大帝一把掃摔在了地上,憤怒到了極點的咆哮聲,也再一次傳進了祁寯藻和穆蔭的耳中,“無法無天!這個吳超越,簡直就是無法無天!敢在崇文門亮出洋槍,還敢拿洋槍指著崇文門稅吏威脅!如此為非作歹,簡直就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聽到這咆哮,穆蔭心裡當然是笑得要多開心有多開心了,旁邊的祁寯藻則心中暗怒,心說你穆蔭夠狠,嫌吳健彰祖孫死得不夠快還來煽風點火,你以前怎麼整吳健彰祖孫我不管,但這次建議皇上宣召吳健彰進京幫著欽差談判我也有份,你不顧連累我拼命捅黑刀子,就別怪我對你也不客氣了!
拿定了主意,祁寯藻也不再客氣,馬上就向穆蔭問道:“穆大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吳健彰是在六月十三那天進的京吧?六月十三發生的事,你怎麼到了今天六月十八才把摺子遞交給皇上?”
“這……。”
輪到穆蔭傻眼了,祁寯藻卻是不依不饒,又說道:“穆大人,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早一點把這道摺子呈遞給皇上,皇上又怎麼會還派吳健彰給恭王爺擔任副手?又怎麼會有現在的吳健彰涉嫌暗通洋人一事?”
穆蔭更加啞口無言,而咸豐大帝仔細看了摺子日期是六月十五後,也頓時勃然大怒,喝道:“穆蔭,六月十五的摺子,你怎麼今天才遞交給朕?你知不知道,如果那時候你馬上就把摺子呈遞給朕,朕那裡還會讓吳健彰繼續去幫著奕訢和洋人談判?”
額頭上汗水滾滾的時候,突然進來的太監救了穆蔭一命,太監奏道:“稟皇上,軍機大臣彭蘊章遞牌子求見,說是有恭王爺的摺子,請皇上召見。”
“出什麼事了?怎麼又來了一道摺子?”
咸豐大帝和祁寯藻都是大吃一驚,心中也一起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震驚之下,咸豐大帝趕緊下令召見,而已經無言可對的穆蔭也重新生出一點希望,暗道:“最好是恭王爺發現吳健彰祖孫和洋人暗中勾結的摺子,最好是這樣的摺子!”
不一刻,彭蘊章拿著一道摺子快步進到房中,咸豐大帝心急如焚,還沒等彭蘊章跪下就迫不及待問道:“又出什麼事了?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