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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著吳軍練勇的作戰隊形,曾國藩突然張大了嘴巴,驚訝的倒也不是吳軍練勇的隊形過於密集,而是曾國藩突然看到,忤逆門生吳超越那面張牙舞爪的巡撫大旗,竟然出現在了吳軍練勇的隊伍中!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曾國藩第一句話就是大吼問道:“慰亭怎麼也出去了?他一個巡撫去打先鋒?他瘋了?”
吳超越確實很象是瘋了,吳軍練勇在湘軍將士看來似乎也是全都瘋了,排列著整齊的橫隊,吳軍練勇竟然直接大步走向了已經列陣完畢的太平軍陣地,走向密密麻麻到處都是火繩槍槍口的太平軍隊列。
對吳超越來說很走運的是,搶先趕到中和門戰場列陣攔截的千餘太平軍雖然都是精銳戰兵,戰鬥力相當之強,但帶隊的卻偏偏是吳軍練勇的老熟人歐振彩!才剛看到吳軍排列起密集得可怕的橫隊時,歐振彩心中就已經生出了不祥的預感,再當看到吳超越那面張牙舞爪的吳字大旗出現吳軍隊列中,又看到吳軍練勇亮出標誌性的雪亮刺刀時,無數次被吳軍練勇抽得滿地找牙的歐振彩就哭都不哭出來了,“怎麼又是這幫瘋子?老子是什麼運氣?怎麼好不容易逮到一個野戰機會,就偏巧碰上了這群瘋子?”
恐慌情緒迅速在太平軍隊伍中傳播,參加過當年江寧大戰和江陰大戰的太平軍舊卒個個雙腿打顫,大冬天也仍然是冷汗滾滾。覺得情況不對,旁邊同伴向他們問起原因時,又有一些嘴巴不安拉練的老卒低聲向同伴介紹了對面來敵的惡毒兇殘,還有江陰大戰時那一次瘋狂到了極點的三十米開槍戰術。而旁邊的同伴在戰鬥力和經驗本來就要遜色這些老卒一籌,再看到老前輩都怕成了這樣,當然也是個個心慌意亂,未戰先怯。
吳軍練勇的橫隊推進速度雖然不算特別快,但區區兩里多的距離還是很快走到,在兩軍相距約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時候,太平軍那邊無法忍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個別心理特別脆弱者就已經忍不住扣動扳機,白白浪費子彈火藥對吳軍練勇毫髮無傷,還挨了上司的耳光拳腳,而再當這些人手忙腳亂的重新裝填好彈藥時,吳軍練勇都已經逼近了百步之內。
冷汗飛快滲出了吳軍練勇老朋友歐振彩的額頭,歐振彩很清楚自軍在吳軍練勇的擊針槍面前只有一次齊射機會,更清楚一次齊射如果不能打敗對面來敵,自軍就只有繼續被吊打完虐的命。所以即便心裡恐懼到了極點,歐振彩也咬緊了牙關沒有下令開火,決心一定要等到吳軍練勇儘量靠近,然後再下令開火,爭取以火力的數量優勢多殺一些吳軍練勇。
很可惜,歐振彩的經驗雖然豐富,但他這次面對的敵人主帥已經不再是那個喜歡玩命的黃大傻,而是換成了貪生怕死又喜歡保存實力,當兩軍相距只有七十米時,膽小如鼠的吳超越就已經下令開火,三排橫隊輪流開火,打出三波狂風暴雨般的子彈,頓時就把太平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而當歐振彩滿臉汗水的吼叫著下令開槍時,地上不僅已經躺倒了數十名太平軍士兵,火力密度也已經無法保持,所以唯一能夠使出的這輪齊射效果極差,僅僅只是打死打傷了三十多名吳軍練勇,並且還是受傷占大多數。
成功迫使了太平軍打出唯一一輪齊射後,吳軍練勇的擊針槍優勢也馬上展現無遺,太平軍士卒才剛放下火繩槍熄滅余火,還沒等裝上火藥,吳軍練勇的第二輪齊射就已經迎面打來;太平軍將士手忙腳亂的裝上火藥,再用捅條去壓實火藥時,吳軍練勇第三輪齊射打出的子彈又已經打到了面前;再等太平軍將士雙手發抖的勉強把子彈強塞進槍管時,吳軍練勇的第四輪齊射早已經打響了。
還有坑爹的,原始的火繩槍必須要保持直立姿勢才能裝填彈藥,站著受槍面積大,自然是吳軍練勇的活靶子,而吳軍練勇的擊針槍那怕是爬在地上也可以裝填子彈和開槍發射,被太平軍火槍命中的可能自然小了許多。最後吳超越這次帶來的全是吳軍練勇中的最精銳者,所以四輪射罷,太平軍士兵的傷亡早已超過了三百人,無數被嚇破了膽的太平軍士卒拔腿而逃,其中還以平時的作戰主力老兵居多。
被吳軍練勇的擊針槍徹底壓制,歐振彩軍當然再沒餘力去攔截清軍回城道路,胡林翼和南來援軍也因為友軍出城接應士氣大振,很快就殺到了歐振彩軍的背後,配合吳軍練勇前後夾擊,歐振彩軍再也無法堅持,剎那間逃了一個乾乾淨淨。南來清軍和湘軍都是歡聲雷動,大步加速間,眨眼又和吳軍練勇會師在了一起。
“撫台大人!撫台大人你怎麼親自來救我們?”
“吳撫台,這麼危險,你怎麼親自來了?還親自率軍擔任先鋒?”
這些話,當然是湘軍將領與南來清軍將領見到吳超越時的第一句話。
第一百六十三章 收之桑榆
接應南來援軍的戰事,出大力氣的其實還是湘軍將士,吳軍練勇只不過是用武器優勢迅速擊潰了當道列陣的太平軍歐振彩部,然後就再沒出手作戰,靠的還是曾國荃捨命攔截太平軍從洪山大營派來的援軍,殿後死戰攔住太平軍追兵的,也仍然是湘軍大將胡林翼,遠來疲憊的援軍入城後,兵微將寡的吳超越也毫不客氣的跟著跑進了城裡,把擦屁股出苦力的差事甩給了胡林翼和曾國荃。
但即便如此,看到吳超越以一省巡撫之尊親自率軍接應,還身先士卒沖在最前線,南來援軍還是把大部分人情記在了吳超越身上,進城後才稍微安定了下來,劉長佑、江忠濟和王國才等援軍將領就馬上跑到了吳超越的面前行禮道謝,當面感謝吳超越的接應之恩。吳超越也乘機大秀演技,攙起這幾個並非理髮匠直屬嫡系的將領好言安撫,噓寒問暖,還狠狠誇獎了本就應該由自己直接統屬的湖北副將王國才一通,儘量避免他重蹈武昌綠營的覆轍,被理髮匠老師也拉了過去當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