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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森的擔心雖有些杞人憂天,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所以僧王爺也多少有些動搖,綿森則又催促道:“僧王爺,要不這樣,你先去喜峰口預防萬一,我這邊收到載制台的消息,馬上用快馬給你送信,這總行了吧?”
職責所在,猶豫了片刻後,僧王爺還是勉強點了點頭,同意了綿森這個建議,當下僧王爺馬上調兵遣將,安排了一支三千餘人的察哈爾騎兵隨同自己南下趕往喜峰口,準備先搶占住出兵華北平原的有利地形,然後再決定如何增援永平。餘下的察哈爾騎兵則繼續留駐熱河,並按照慈安、慈禧的要求和滿清朝廷的規矩,暫時劃歸綿森節制指揮。
就這樣,為了自己所效忠的滿清朝廷,在敵情極度不明的情況下,僧王爺回到熱河的第二天就帶著察哈爾騎兵南下出發了,結果也還好,正如僧王爺所料,急於拿下永平府建立前進基地的吳軍果然沒來得及分兵爭奪長城關口,僧王爺所部只用了一天時間就趕到了喜峰口,把軍隊駐紮在有利於騎兵作戰的喜峰口南部,然後也算是沙場老將的僧王爺馬上派人探察周邊動靜,了解吳軍最新動向。
探察到的初步結果讓僧王爺十分為難,吳軍的戰術重心和運糧道路是在遠離長城的永平府南部,遵化一帶的吳軍駐兵雖然不多,可緊緊守住了幾處緊要隘口,嚴重限制了僧王爺的騎兵機動,僧王爺手裡的軍隊要想對吳軍形成威脅為正面戰場分擔壓力,就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把軍隊拉到遠離長城的永平府游擊作戰,在並不十分開闊地形上打吳軍糧道的主意;二則是把軍隊拉到遷安去,以遷安為自足點,威脅正在圍攻永平府城盧龍城的吳軍主力背後,冒著被吳軍後續軍隊包圍的危險作戰。兩個選擇都沒有足夠把握,也兩個選擇都有不小風險。
“迂迴空間太小了,我的騎兵還是適合在遼東戰場作戰,那裡才是本王的天地。”
感嘆了一聲之後,在打太平軍時就以耐心著稱的僧王爺拿定主意,決定暫時按兵不動,準備等更進一步摸清楚永平戰場的情況再決定如何選擇。然而時間才僅過去兩天多點,駐守山海關的滿清直隸總督載齡卻通過長城道路給僧王爺送來急件,懇請僧王爺立即趕到遷安參戰,從側翼為盧龍分擔壓力。同時載齡還在公文中聲稱說遷安城內糧草和馬料都十分豐足,足以支撐僧王爺長期作戰。
曾經把勝保的公文擦鼻涕的僧王爺可以無視載齡的要求,然而那時候僧王爺抗令的關鍵原因是看不起奴才勝保,不願與勝保會師聽從奴才的指揮。但這次不同,一是形勢要比太平軍北伐時危急得多,二是到了遷安後仍然還是僧王爺自己當家做主,第三則是載齡在公文中規規矩矩的用了懇求二字。所以思慮再三後,僧王爺還是咬牙決定出兵,帶著三千察哈爾騎兵一路向南,直接向著遷安趕來。
還好,正在圍攻盧龍城的吳軍主力並沒有分兵駐紮在遷安城外,僧王爺的軍隊很順利的就進了城,然而進城之後,僧王爺卻又無比惱怒的發現自己上了載齡的惡當——遷安城裡,竟然連今年的過冬之糧都不夠,根本就無法支撐僧王爺長期作戰!暴跳如雷的僧王爺找到遷安縣令桐澤算帳時,桐澤則哭喪著臉說道:“僧王爺,這事與下官無關啊,是知府延福延大人說盧龍城更重要,把城裡的糧食搶先運往盧龍去了,下官必須得聽他的安排啊!”
“那載齡為什麼還告訴我,說你這裡的糧食很多?”僧王爺咆哮問道。
“這個……,下官就不知道了。”桐澤也是滿頭霧水,又說道:“但是這裡離山海關不遠,就算下官沒有權力直接上報這件事,載制台那裡也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啊?”
“狗娘養的,故意耍本王?”罵了一句髒話後,僧王爺馬上親自提筆寫了一道書信向載齡質問原因,同時還是沒忘了多派斥候探察盧龍戰場的情況,建立緊急聯絡的渠道,以便在形勢危急時出兵增援。
依然還好,盧龍戰場上的具體情況並沒有讓僧王爺過於擔心,本來就是滿清朝廷苦心經營的山海關外圍屏障,工事堅固城高壕深,又逐漸熟悉了吳軍的攻城三板斧,盧龍府的清軍早早就把城門堵死,又用火攻克制了吳軍的直接鑿牆爆破戰術,盧龍這邊已經成功打退過一次吳軍的大規模進攻,暫時沒有太大的危險,所以僧王爺倒也用不著匆匆出兵和吳軍主力正面交戰。
可是鬆了口氣之後,僧王爺卻逐漸的發現情況不對了——遷安戰場,實際上居然比盧龍戰場更危險!城中糧草不多,無法長期久守,只是縣級規模的城池殘破陳舊,根本無法和滿清朝廷苦心經營的永安府城盧龍城相比,而更要命的是,遷安這裡距離盧龍戰場只有不到四十里!吳軍主力如果願意,隨時可以在一天之內奔襲到遷安城下,包圍僧王爺和遠比盧龍城好打的遷安小城!
“這個地方,對本王來說很危險啊!”
察覺到情況不妙後,一向性格自私的僧王爺也沒遲疑,馬上就藉口在城內駐軍過於擾民,不顧桐澤等遷安文武官員的苦苦哀求,當天就把軍隊拉到城外駐紮,還把營地建立在地勢最為開闊的遷安城東郊,擺出情況不對就馬上開溜的架勢。結果也是在同一天晚上,載齡也派人來到了僧王爺,使者磕頭作揖說絕對沒有任何故意欺騙僧王爺的意思,只是因為遷安小城才不敢留下太多糧草,又替載齡保證說只要僧王爺需要,隨時可以把軍隊拉到山海關去就糧,好說歹說,總算是暫時平息了僧王爺的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