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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超越不高興這個報告,趙烈文那邊卻是眼睛一亮,說道:“慰亭,你不是要報仇嗎?機會來了,光州和六安接壤,距離翁心存父子駐紮的六安州城也不遠,如果能把捻匪趕緊六安,怎麼都得夠翁心存喝一壺的。”
“那有那麼容易?”吳超越想都不想就說道:“聶士成的戰線本來就拉得很長,機動兵力不多,很難對捻匪主力形成強力威脅,更沒辦法把他們想往那裡趕往那裡趕,別捻匪沒趕緊六安,我們的北部防線先出現紕漏。”
“我們可以找僧王爺幫忙啊?”趙烈文提議道:“僧格林沁麾下有一萬多騎兵,機動力足以和捻匪媲美,他如果幫忙和我們聯手把捻匪往東趕,有很大的把握做到啊?”
吳超越很奇怪看了趙烈文一眼,疑惑說道:“惠甫,你發燒了?我和僧格林沁是什麼關係,你難道不知道,他怎麼可能幫我?”
“我當然知道。”趙烈文笑笑,然後正色說道:“可是慰亭,我必須得勸你一句,這次你最好還是搶先向僧王爺低一下頭,把和翁心存父子沒什麼特殊交情的僧格林沁拉過來,不然的話,讓他們聯起手來,只怕我們的麻煩會更大。”
趙烈文這句話提醒了吳超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自己和僧格林沁及翁家父子都是關係惡劣,僧格林沁和翁心存父子雖然沒有什麼特別好的交情,但是他們為了報復自己,想聯手合作就是一句話的問題。真要讓他們聯起手來把捻軍往湖北趕,就算自己不怕,也夠麻煩和噁心的。
“其實僧王爺也先後兩次想向你低頭了。”趙烈文又說道:“高唐的時候,僧王爺就全力配合你的軍事安排,後來你從襄陽出兵北上,僧王爺也主動願意吃虧。這些足夠說明,僧王爺恨是歸恨你,可也敬你,不想招惹你,你如果主動向他伸手,他不會沒有接受的可能。”
吳超越盤算著不吭聲,覺得自己雖然需要利用僧格林沁挑起湖北將士對滿清朝廷的仇恨,但目的已經在一定程度上達到,同時自己暗中和僧格林沁聯手也很難被麾下將士知道,向僧王爺低頭問題不大。而翁心存父子對自己的軍事威脅雖然是幾乎不存在,可翁家父子在清流中的影響卻很大,又擅長玩弄權腕,並且很得滿清朝廷和咸豐大帝的信任,想在官場上繼續暗算自己並非沒有這個可能。
除此之外,吳超越還又想起了甲午戰爭和北洋艦隊,想起了賠給日本的銀子和老鄉鄧世昌,便咬了咬牙,暗道:“就算沒特別的必要,也得給這些事先出出氣。”
拿定了主意,吳超越這才坐到了地圖沙盤面前研究策略,然後很快的,吳超越就向趙烈文吩咐道:“惠甫,替我給僧格林沁寫道書信,建議他發起一個皖、豫、鄂三省軍隊聯手剿捻的戰役,由他和我們的鄂北駐軍出兵追剿,由安徽團練大臣翁心存率軍封鎖史河一線,三省官軍合力,把捻匪韓奇峰部殲滅在史河以西!”
趙烈文含笑答應,又問道:“隨信送去什麼禮物?一百支史密斯手槍如何?僧王爺對這種手槍可是眼紅很久了。”
“五十支柯爾特左輪槍。”吝嗇摳門的吳超越斷然拒絕,哼哼道:“史密斯手槍連我們都不夠用,那能分給他?”
“如果僧王爺嫌少怎麼辦?”趙烈文有些擔心。
“翁心存能給他什麼?”吳超越冷笑反問,又說道:“僧格林沁不是傻子,會知道在我和翁心存之間應該選擇誰。”
勾結僧王爺坑害翁心存父子的計劃準備好,書信和左輪槍也派人送出去了,吳超越耐心等待僧王爺答覆的時候,湖南那邊的戰事又出現了不小的變化,還是對清軍相當不利的變化。
變化又一次是因為湖南官員的愚蠢和貪婪造成,全部回撤到了湖南境內後,劉長佑和江忠濟所部的楚勇通過接連激戰,已然成功的把太平軍主力的有力牽制在了常寧一帶,使得石鎮吉只能是優先應對楚勇威脅,暫時沒有力量向永州的太平軍提供支援。乘著這個機會,從江西撤回來的湘軍在胡林翼的率領下,同樣把太平軍偏師韋有房部成功牽制在了永州,為湖南其他州府的清軍增援衡永戰場爭取到了寶貴時間。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也在天寒地凍的隆冬之際,湘軍和楚勇卻同時出現了寒衣不足的情況,只能是被迫向文格和周邊府縣的湖南地方官伸手求援,結果上到文格,下到知府知縣,沒有一個不是互相推委扯皮,都不肯出錢購買棉衣為湘軍楚勇解決禦寒問題,造成湘軍楚勇只能是在冰天雪地中穿著單衣打仗。
幾次降雪降溫下來,在江西有一定積累的楚勇還好點,主力戰兵至少還能穿著棉衣禦寒,自駱秉章離任後就一直半飢半飽的湘軍卻是饑寒交迫,難以維持。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後,穿著搶來冬衣的太平軍乘著降溫之機發起突襲,以少勝多再次大敗胡林翼,穿著單衣的湘軍潰敗,穿著棉衣的綠營逃得更是飛快,零陵解圍,太平軍在湘南的聲勢再度大增,迅速收編湖南小股起義軍的同時,廣西的太平軍零散餘部也開始出現了向湖南靠攏的跡象。
在這樣的情況下,原本還想指望湘軍楚勇迅速平定湘南太平軍的花沙納也沒了多餘選擇,只能是決定親征湘南,帶著吳超越撫標南下平叛,同時也準備好生整頓一下風氣潰爛嚴重的湖南官場,狠狠敲打一下只顧撈錢而不干正事的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