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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中,已經與傅振邦結為了生死之交的張國梁走上了點將台,向傅振邦問道:“維屏,怎麼你的補給還沒送來?是不是那裡又出差錯了?”
“天知道!”傅振邦難得語氣有些憤怒,說道:“說好二十七之前一定送來,今天都三十了,到現在還沒影子!”
“九成九又是那個伊興阿搞的鬼吧?”張國梁分析道:“他記著舞陽那件事的仇,故意整你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又故意想讓你餓著過年?”
傅振邦不答,心裡卻說除了他還能有誰?張國梁則又說道:“看來是不找官制台告狀不行了,我這就寫信,派快馬給官制台送去。”
傅振邦痛苦的搖頭,說道:“殿臣,不必了,你始終是客將,這樣的事攙和得太深,對你也不好。”
“你就是喜歡忍讓。”張國梁恨恨說道:“換成了是我,早就提刀子把伊興阿那個狗雜種砍了!當初舞陽那件事,是他貪功偽報,詐稱全殲了舞陽捻匪,害得你中了埋伏差點送命,你彈劾他天公地道,他還有什麼臉找你公報私仇?”
傅振邦不答,半晌才嘆道:“誰叫他是蒙古旗人,大腿抱得又好,有僧王爺提攜他?”
“那個蒙古老雜碎,打仗沒用,坑人的事倒是拿手。”張國梁又罵了一句,然後才說道:“就這麼定了,你的補給貽誤的事,我替你對官制台說。過年的事也包在我身上,高邑縣給我的過年犒勞,我送一半來給你,讓你的弟兄們吃頓餃子,別太委屈他們了,將來你還得靠他們在戰場上給你賣命!”
儘管傅振邦一再謝絕,然而補給是由趙州地方提供的張國梁還是把自軍的過年物資分出一半,強行送進了傅振邦的營中,讓傅振邦所部的清軍將士在三十晚上吃上了一頓餃子,沒有悲慘到餓著肚子過年。
大年初一這天上午,直隸署理提督伊興阿承諾給傅振邦軍的補給,終於還是送到了傅振邦的軍中,結果讓傅振邦氣得混身發抖的是,貽期好幾天才送來的糧草補給竟然數量依然不足,索要多次的棉衣棉被依然無影無蹤,所謂的過年犒勞也不過是十頭瘦骨嶙嶙的老母豬,龔耀倫和田在田等部將破口大罵,張國梁也氣得再度上書官文為傅振邦喊冤。
很可惜的是,張國梁接連兩道告狀信都沒能送到官文手裡,因為就在同治二年正月初一的早上,官文已然收到了曾國荃突然又掉頭北上直奔京城的消息,大驚失色之下,官文只能是匆匆調整軍隊部署,抽調主力精銳回援京城。
京城為重,官文當然得要親自率軍回援京城,然而正定戰場這邊也必須留下重將率軍繼續堅守,不然的話山西吳軍一旦乘機突破了清軍的井陘防線,直隸清軍可就真的是前門來狼後門進虎了。結果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官文才又滿頭黑線的發現,自己麾下竟然找不出那麼一個可靠的人接替自己守衛井陘防線,讓自己可以心無旁騖的專心回援京城。
還好,關鍵時刻,石達開北伐時被僧王爺親手提拔為署理直隸提督的伊興阿跳了出來,自告奮勇道:“官制台放心,末將伊興阿可以替你鎮守正定,防範山西吳賊!”
雖然伊興阿無論官職還是資歷都有資格暫時挑起這個重擔,可是官文卻沒有立即答應,只是又去看帳下其他文武官員,可是很遺憾,雖然也有幾個文武官員站了出來自告奮勇,卻不是資歷威信不足,就是在能力才幹方面讓官文更不放心。所以別無選擇之下,官文也只能是把目光轉回了伊興阿身上,猶豫著問道:“伊將軍,你可有把握守住井陘防線,不出任何疏漏?”
“請官制台放心,就算山西吳賊傾巢來攻,末將也保管……。”
本想拍著胸口說叫山西吳軍有來無回,全部殺光殺絕,然而考慮到官文和僧王爺的脾氣不同,相對來說比較務實一些,伊興阿趕緊改口,說道:“……保管讓他們無法越過井陘一步,確保井陘防線萬無一失!”
見伊興阿的回答既自信又謹慎,官文這才稍微放心,又盤算了一下才說道:“記住兩點,第一是只許守城池險要,絕不許弄險出戰!第二是兵力投入要有層次,絕不能把所有主力全部放在井陘戰場上,那裡的地勢過於狹窄,兵力部署過多只會給山西吳賊乘機決戰的機會,依託山道天險層層設防、把吳賊拉進消耗苦戰才是上策。”
伊興阿趕緊答應,拍著胸口保證一定牢記官文的叮囑,絕不給山西吳軍任何的可乘之機。官文點頭,又說道:“老夫率領主力走後,山西吳賊必然會千方百計的探聽原因,一旦讓山西吳賊得知實情,必然會乘機全力猛攻井陘,增加你的壓力。所以關於老夫帶走主力的原因,你一定要封鎖消息,讓山西吳賊摸不清底細,不敢輕易進兵,這樣你的壓力就可以小上許多。”
伊興阿答應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神情上沒有體現出來,官文也這才調兵遣將,決定讓伊興阿率領本部提標,統帥正定府總兵雙祿、大名府總兵傅振邦和張國梁三路兵馬共同留守井陘防線,同時在第一時間去文高邑,命令傅振邦和張國梁立即率軍北上與伊興阿會師一處。結果到了這個時候,伊興阿當然馬上說道:“官制台,張國梁那一路兵馬,末將沒有權力直接指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