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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何出奇制勝?伯源先生可有妙策?”老丘八胡懷昭文縐縐的問,還尊稱了何慶涵的表字。
“關於這點,只能是請胡將軍你們自己想辦法。”何慶涵苦笑說道:“下官沒有什麼戰場經驗,不敢紙上談兵,貽誤我軍大事。”
胡懷昭點點頭,然後才向麾下眾將吩咐道:“都給我動腦筋,看有什麼辦法出奇制勝,殺亂黨一個措手不及,儘快拿下泰安?”
並不是所有人都象吳超越和趙烈文那樣天生就是滿肚子壞水,缺德主意餿點子張口就來,所以吳軍眾將在絞盡腦汁的盤算間,也就各種不靠譜的辦法滿天飛了,有人建議讓楊元清或者楊友清去行詐降計,騙清軍出擊接應;有人建議詐敗誘敵,引敵人出城追擊;還有人建議讓一支奇兵假扮成清軍援軍,在黑夜中去騙開城門偷襲。然而胡懷昭細一盤算後卻發現每一條都不靠譜,每一條都毫無把握,自然也就全都搖頭拒絕。
最後,還是地位不及成家燮和周安宇的常亮在絞盡腦汁後,提出了一個相對靠譜的建議,說道:“胡大哥,按常理來說,我們是應該先拿下四座出城,然後再攻打泰安主城,但我們如果反過來直接先打泰安主城,然後再考慮去攻打四座出城,應該肯定能殺亂黨一個措手不及。如果成功,我們不但糧草問題可以馬上解決,再想拿下四座出城,也等於是易如反掌。”
“辦法倒是一個辦法,可如果不先拿下四座出城,我們的進兵道路就會被出城的亂黨火力覆蓋,仗還怎麼打?城還怎麼攻?”胡懷昭盤算著問道。
“在晚上偷襲如何?”成家燮趕緊開口,說道:“在晚上悄悄出兵,先派小部隊摸到泰安城下,用炸藥炸開城門或者炸倒城牆,然後大部隊衝上去直接攻城,拼著多死點人,只要能拿下泰安城就行。”
“放屁!”胡懷昭沒好氣的說道:“亂黨在城外有三道壕溝,我們的小股部隊那有那麼容易直接摸到泰安城下炸城?”
“我們可以先填平壕溝……。”成家燮話還沒說完就自己打了嘴巴,說道:“糊塗了,想填平壕溝,又得先壓製出城裡的亂黨守軍,甚至還得先拿下出城,這個辦法不行。”
胡懷昭冷哼表示成家燮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的時候,那邊周安宇卻突然心中一動,忙說道:“胡大哥,直接偷襲泰安的南門如何?亂黨的四座出城,兩座在東門外,剩下兩座在北門和西門外,南門這邊因為有泮河保護,妖兵沒築出城,現在是秋末冬初,河水比較淺,我們完全有可能搶搭浮橋偷渡泮河,直接攻打泰安的南門。”
胡懷昭不說話了,只是直接跳了起來,衝到自軍新趕製的地圖沙盤前查看地形,研究了半晌之後,胡懷昭用力點了點頭,說道:“是個辦法,值得一試。”
“胡大哥,那我們趕緊帶軍隊過去,在泰安南門外立營,布置準備攻城。”周安宇忙建議道。
“豬腦袋啊?剛聰明點怎麼又犯傻了?”胡懷昭怒斥道:“直接在泰安南門外立營,不是等於直接告訴亂黨我們要對南門下手了?到時候亂黨只要把城門一堵,城上多派軍隊駐守,我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周安宇傻笑,忙問道:“那怎麼辦?”
“馬上渡河,在泮河北岸的泰安東門外立營,裝出要強攻東門的樣子。”到底是吳軍老人被吳超越帶壞得厲害,胡懷昭想都不想就說道:“按常例搭建浮橋,不能讓亂黨懷疑我們想隨時過河。”
周安宇和成家燮等將應諾,趕緊指揮軍隊著手實施搶渡登陸,以便搭建浮橋過河,接著胡懷昭安排了經驗豐富的斥候暗中偵察泰安南門外的水文情況後,又突然靈機一動,招手把楊友清叫到了面前,低聲說道:“楊將軍,一會我會安排軍法隊到你的軍隊裡巡視,還要故意抓幾個觸犯軍法的倒霉蛋出來收拾,到時候你可別介意,我是要故意讓長毛那邊覺得我脾氣暴躁,有勇無謀,這樣我們突然發起偷襲,得手的把握才更大一些。”
楊友清一聽點頭,馬上拍著胸口說道:“胡將軍放心,我會在私下裡悄悄安撫好那幾個倒霉蛋的。如果有需要,你把我揪出去行軍法用苦肉計都行。”
“那就先謝了,如果真有必要,或許是要委屈一下你。”
胡懷昭的回答讓楊友清後悔得幾乎想抽自己的嘴巴,也讓楊友清忍不住悄悄禱告,“天父保佑,千萬隻是讓我的部下倒霉就行,千萬別讓我吃皮肉之苦啊。”
就這樣,吳軍的聲東擊南之計就這麼有條不紊的展開了,結果因為泰安清軍十分清楚自軍在野戰中干不過吳軍的緣故,吳軍沒費多少手腳就突破了太平軍的泮水防線,搭建起了四道浮橋讓軍隊過河立營。而在立營的同時,吳軍的軍法隊也十分順利的從楊友清的軍隊裡揪出了幾個不小心觸犯的軍法的倒霉蛋,把他們押到了開闊處當眾毒打,用馬鞭把幾個倒霉蛋抽得是哭喊震天,皮開肉綻,也很快就引起了清軍斥候的注意,連同吳軍營地的情況一起呈報到了上司面前。
很可惜,胡懷昭的小花招並沒有收到他所需要的效果,相反的,泰安的清軍主帥、已經算是勝經百戰的山東按察使劉瀛階,還馬上懷疑胡懷昭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故意鞭打太平軍降卒是苦肉計想騙自己上當。同時對於胡懷昭來說更遺憾的是,吳軍主力雖然已經渡過泮河立營在泰安東門外,劉瀛階卻依然不肯放鬆對南門的警惕,還特意提醒統兵的副手百勝道:“百提台,雖然和我們預料的一樣,吳逆賊軍果然離營在了泰安東門,但還是得防著他們象石達開那個大長毛一樣,突然出兵偷襲南門,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