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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模鑄炮?想起來了!”吳超越一拍額頭,總算是想起了這個人,然後又迫不及待的問道:“爺爺,你認識這個龔振麟?”
“豈止認識?”吳健彰開始得意洋洋了,說道:“你爺爺我和他還是很好的朋友,鴉片戰爭時,他搞鐵模鑄炮想仿造西洋火炮,還是老夫想方設法的買通了法蘭西人,幫他弄到了洋人火炮的尺寸。”
“爺爺,你不但是活雷鋒,還是紅領巾!”
握著買辦爺爺的枯瘦老手說了這句話,吳超越又迫不及待懇求買辦爺爺幫自己聯絡龔振麟,爭取用高薪把龔振麟買來給自己當走狗。結果吳健彰一聽又呵斥道:“別做夢!他現在是浙江炮局的總辦,從五品銜,能到上海來給你這個後生晚輩做事?”
吳超越大失所望的時候,吳健彰又微笑說道:“不過嘛,以老夫和他的交情,叫他給弄幾個熟練工匠來幫忙倒是沒問題,運氣好點的話,說不定還能把他請來,給你小子一點指點。”
“好爺爺!”吳超越的激動張臂擁抱,換來了吳健彰的再次呵斥與教訓,但臭罵孫子的同時,吳健彰還是慈愛的拍了孫子腦袋,無比享受孫子的愛戴。
同一天,又有兩個喜訊傳來,第一是劉麗川帶著劉家軍順利趕赴江陰增援,還在進城過程中殺死殺傷大量的太平軍士卒,劉家軍練勇卻毫髮無損——當然,這來自劉麗川與楊文定的聯手吹牛。而第二個喜訊就是咸豐大帝的嘉獎旨意終於送到了上海,虛歲十八的吳超越受封寧鎮守巡道,戴單眼花翎,而這個所謂的實職雖然連值守江寧和鎮江都在太平軍手裡,卻還是讓吳健彰老淚縱橫了一把,“老夫的孫子,也當上道台了,十八歲就只比老夫低半品,再這麼下去,我們吳家出個總督巡撫大有希望,大有希望了。”
同樣歡天喜地的還有惠征,丟了道治蕪湖城不但沒受處罰,還平調到上海擔任兵備道,惠征當然對仗義分功的好兄弟吳超越是千恩萬謝,感激不盡。向吳家祖孫當面道謝的時候,惠征還這麼由衷的說道:“可惜朝廷有規制,滿漢不許通婚,不然的話慰亭,我還真想當你的長輩,把婉貞許給你。”
聽到惠征這話,吳超越馬上就是臉色一變,而那邊還在抹眼淚的吳健彰也果然想起一件大事,一把就揪住了吳超越的耳朵,咆哮道:“不是惠大人提醒,老夫差點都忘了,說,京城那個馮婉貞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老夫派去提親的人,被她爹給打了出來?”
吳超越裝傻反問詳細時,這才知道自己去江寧參戰的期間,買辦爺爺仍然沒有忘自己的婚事,專門派了人帶著厚重彩禮去京城謝莊找馮三保提親——結果理所當然的被馮三保給攆了出來,媒人還挨了揍。吳超越聽了佯驚,忙又問道:“為什麼?馮大叔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在京城的時候,他對我很客氣啊?”
當著惠征的面,吳健彰當然沒臉說馮三保是看不上老吳家的買辦漢奸背景,只是哼哼唧唧的轉移話題,“他為什麼不答應,老夫怎麼知道?總之那個馮姑娘你就別指望了,另外找一個吧,你自己選也行,老夫替你挑也行,總之要快,老夫想抱曾孫不是一天兩天了。”
說罷,吳健彰又趕緊補充道:“但那個姓傅的小寡婦不行,她是望門寡,不吉利,你再喜歡也只能收房為妾,敢娶她做正妻,老夫打斷你的腿!”
吳超越當然不敢指望被封建腐朽思想徹底洗腦的買辦爺爺會答應讓自己正式迎娶傅善祥,對吳健彰這個要求也沒敢多說什麼,只是老實點頭應諾。但吳超越當然更不願意娶一個根本沒見過的女子做媳婦,所以吳超越嘴咬得極死,道:“用不著,我就喜歡馮婉貞,要娶只娶她!”
“老夫管你願不願意!”吳健彰這次不上當了,哼哼道:“老夫這就托人仔細問問,看那裡有知書達理的千金小姐,看中了就替你娶進門,看你怎麼辦。”
吳超越叫苦的時候,惠征卻在旁邊幫倒忙,起鬨說他認識的朝廷大員多,可以幫吳超越尋到一門上好親事,吳超越聽得臉色發白,吳健彰卻聽得津津有味,還迫不及待的和惠征商量起了是應該讓孫子與世家名門聯姻,還是應該讓寶貝孫子與新興權貴通婚?
討論得熱火朝天,惠征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經搭錯了弦,竟然建議吳健彰替寶貝孫子去向蒙古王爺僧格林沁的女兒提親,而吳健彰也是自不量力,聽了後還竟然大為心動,一再向惠征追問是否有這個可能?旁邊吳超越本就發白的臉色也更是蒼白如紙,下意識的想去捂鼻子,不過考慮到眼高於頂的僧格林沁除非腦袋進水才會答應這門親事,吳超越也沒多說什麼,還悄悄的鬆了口氣,暗道:“隨便你們去折騰吧,越耽誤我越喜歡。”
吳超越其實絕不能這麼輕鬆,因為不但他的個人問題還是一個大問題,太平軍是否會一鼓作氣打到上海找吳超越報仇雪恨也同樣是個要命問題,而且吳超越更不知道的是,就在幾乎同一時間,上海上游唯一的軍事屏障江陰城裡,還發生了一些即將關乎江陰城池安危存亡的事。
這些事的罪魁禍首還是老吳家無心插柳組建的劉家軍,在沒有收到楊秀清的情況下,決意破城報仇的李開芳和吉文元就已經搶先移營到了唯一沒有水流保護的江陰東門外,背靠香山立營下寨,被清軍文武倚為長城的劉家軍自然也移駐到了江陰東門,與清軍兵勇聯手共守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