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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撫台大人准許我等出戰!”無數的吳軍水師將士也向吳超越跪下,抱拳大聲說道:“我等寧願與長毛同歸於盡,也絕不讓長毛越過田家鎮半步!”
“撫台大人,那是弟兄們聯名的請戰書!”王孚又一指那面沾滿紅色印跡的船帆,哽咽說道:“大部分的弟兄都不會寫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就都割破了胳膊,把血塗在上面當簽名……。”
環視了一圈密密麻麻跪倒的自軍水師將士,看到那一張張渴望、興奮與憤怒不一的臉龐,吳超越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經得到了,便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們!今天晚上,你們安心休息,全力備戰,明天早上,本撫台親自登上忠誠號,與你們一起去和長毛拼一個你死我活!”
“得令!”吳軍水師將士歡呼答應。
吳超越滿意點頭,又用手虛指眾人,大聲說道:“本撫台需要八十人擔任敢死隊,執行一個九死一生的任務,活著回來,賞銀百兩!陣亡的,撫恤他的家屬紋銀三百兩!讓他的父母妻兒這輩子都不愁衣食!誰不怕死?給本撫台站出來!”
“我!我!我!”如雷的吼叫聲中,一名接一名的吳軍水師將士站起身來,把腰杆挺得筆直的答應,臉上的神情也是一個賽一個的堅定,一個賽一個的視死如歸!
與此同時,站在遠處看熱鬧的富阿吉早就已經是眉飛色舞了,興奮得難以自己,還忍不住湊到了旁邊五短身材的閻敬銘耳旁低聲說道:“丹初,看到沒有?鐵證如山,鐵證如山,當眾縱容士卒毒打候補官員!事後不追究不查辦,這個吳超越,在湖北簡直就是無法無天,無法無天!我們要上摺子彈劾,一定要上摺子彈劾啊!”
閻敬銘點點頭,嘴角笑意神秘,低聲說道:“對,確實是無法無天,是得上摺子彈劾。”
是夜,太平軍又來破壞吳軍鐵索防線,然而吳軍水師這一次卻再沒有出擊阻攔,就連炮台上都是炮火寥寥,任由太平軍水師斧劈錘砸,將最後的兩道鐵索輕鬆斬斷,打開了大段通航道路。消息被快船飛報到石祥禎面前,石祥禎雖一度想要乘機大舉出擊,然而考慮到吳超越的詭計多端和風向不利,石祥禎卻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明天吧。超越小妖,知道你詭計多端,老子小心點,寧可錯過戰機也不在夜間出戰,明天再找你算帳,看你在大白天裡能玩出什麼花樣!沒了鐵索攔路,老子的小船隻要一包圍你的那兩條好船……。呵呵,有希望換好旗艦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慘烈首戰
決心到了天明時再收拾弱小的吳軍水師,然而石祥禎卻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天才剛亮,還沒等他下達進攻命令,去上游偵察的斥候船卻搶先來報,說是吳軍水師那邊已經全面動員,士卒登船升旗拉帆,竟然有主動出擊的跡象。
很是不明白不堪一擊的吳軍水師那來的勇氣敢主動脫離陸師保護,主動發起決戰,但戰機這麼難得,穩操勝算的石祥禎還是沒有遲疑,馬上就下令全軍準備出擊,還惡狠狠說道:“來得好!超越小妖,既然你的水師想找死,本國宗成全你!”
太平軍斥候沒探錯消息,全員登船的吳軍水師將士確實已經收到了發起決戰的命令,而且太平軍斥候如果再等一等,肯定還能給石祥禎帶去一個更好的消息——不顧水陸將士的強烈反對,吳超越還是毅然親自登上了吳軍水師旗艦忠誠號,親自監督水師將士展開這場力量對比懸殊的水上決戰,並且將自己那面張牙舞爪的吳字帥旗高高懸掛在了忠誠號的桅杆上。
親眼看到吳超越在吳軍將士的強烈反對聲中昂首登上了忠誠號,奉命來查辦趙烈文的富阿吉先是張口結舌,接下來的第一個念頭則是,“太好了!最好是讓長毛把這個小蠻子生擒活捉,千刀萬剮!”
還有李元度這邊,即便與吳超越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弟,收到了隨從報來的吳超越親自登船督戰的消息後,正躺在病床上微弱呻吟的李元度第一反應當然不是祈禱上天保佑師兄旗開得勝,而是發自內心的希望吳軍水師全軍覆沒,“那兩條破船老子不要了!只要長毛爭氣,把吳狗水兵全部殺光宰絕,給我報仇雪恨,我就心滿意足了!還有……,吳慰亭,也死得越慘越好!”
在獲勝希望萬分渺茫的情況下,上午九時左右,一支由兩條小拔船和六條小划船組成的吳軍水師船隊率先離開吳王廟水面,越過已經被太平軍水師大半破壞的鐵索航線,張帆駛向下游主動向太平軍水師發起進攻。
守衛鐵索的清軍士兵主動放棄了被太平軍破壞殆盡的水上工事,全部退上陸地歸隊,駐紮在南北兩岸的吳軍陸師與輔助作戰的清軍綠營也是傾巢出動,結陣保護住仍然能在水戰中發揮作用的兩岸炮台,也隨時準備接應靠岸求援的吳軍水師將士。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嘹亮的軍歌聲中,幾乎註定必敗的吳軍水師主力傾巢出動,在鐵索防線上游三里處排開戰陣,忠誠號與仁義號間隔半里橫向下錨,小划船呈弧形保護住這兩條主力戰艦的近舷,小拔船居前一字橫向排開,擔任前隊。而更瘋狂的是,在戰船數量遠遠不如敵人的情況下,為了彌補水上力量的不足,吳軍水師把擔任聯絡偵察任務的雙人快船也拉到了戰場上參與作戰,呈魚鱗狀排列在了忠誠號與仁義號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