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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我不是帶你去見了恭親王嗎?”吳超越沒好氣的說道:“抱上恭王爺的大腿不夠,還想抱肅大人的大腿?”
“我那算什麼抱上恭王爺的大腿?恭王爺既沒有叫我遞門生帖,又沒有特別的大力提拔我,我那算抱住了他的大腿?”李鴻章叫苦,又低聲說道:“慰亭,而且恭王爺現在又沒有什麼實權,就算真抱緊了他的大腿也作用不大,肅大人不同,他是皇上面前的第一紅人,皇上對他言聽計從,他如果對我高看一眼,我就有機會飛黃騰達了!所以慰亭,這事你無論如何都得幫我,一定得幫!”
受不了李鴻章的一再糾纏,又和李鴻章算得上臭味相投,吳超越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的點頭答應,李鴻章大喜,趕緊連連道謝,吳超越揮手表示不用,心道:“你喜歡當裱糊匠,那我成全你,將來你在賢良寺油盡燈枯吐血而亡的時候,可別怪我。”
第四十五章 夫唯不爭
癩蛤蟆跳到秤盤上——自稱自!
不知天高地厚的吳超越實在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儘管在李鴻章近乎懇求的勸說下,吳超越很是花了一些力氣收拾準備,編造了一個冠冕堂皇的求見藉口,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帶著李鴻章去肅順府上拜訪。然而真正到了肅順府的門前後,吳超越才無比傻眼的發現,自己想要見到肅順,絕對沒有在上海那麼容易。
因為肅大人的門前比菜市場還熱鬧,大大小小的轎子從府門前排到了胡同口,轎夫長隨三五成群的擠滿牆根,肅府門房裡更是有著一二十個大清官員在排隊侯見,出面接待的門子對吳超越和李鴻章更是沒有什麼好臉色,對李鴻章雙手捧上的拜帖和門敬連看都不看一眼,態度傲慢只是詢問吳超越的官職,再當得知吳超越只是一個六品主事後,那門子還差點把口水直接噴到吳超越臉上,“禮部主客司主事?你一個芝麻綠豆官,找我們老爺能有什麼事?走走走,我們老爺公務繁忙,沒空見你!”
“這位管事,我這位賢弟見過你家老爺,肅大人還對我這位賢弟印象深刻,請你務必通稟一聲,肅大人一定能想起我這賢弟。”
李鴻章點頭哈腰的繼續懇求,可惜那門子還是不聽,還隨手指了一個正在排隊侯見的官員,冷笑說道:“見過我家老爺,我家老爺就能見你們了?看到沒有,這位常大人還是我家老爺的包衣,家生的奴才!從我們老爺去上海前就排了隊拜見我家老爺,到現在還沒有見到我家老爺!你們算什麼東西?快滾!別在這丟人現眼!”
“我是來負荊請罪的,你家老爺也不見我?”吳超越有些來了火氣,大聲說道:“上次我和肅大人見面的時候,因為不知道他的身份,對他有些頂撞冒犯,這會來負荊請罪,你家老爺也不見?”
吳超越的話還沒說完,門房裡就已經是笑聲一片,不少官員笑得前仰後合,都說吳超越這一手太老套了,跑來求官找這種冠冕堂皇的藉口,在大清官場上已經不新鮮了。那肅府門子也是放聲大笑,揮手說道:“快走吧,用不著了,象你這種六品閒官,就算頂撞過我家老爺,我家老爺也只當蒼蠅在耳邊嗡嗡嗡,不會放在心上。走吧,我替我家老爺寬恕你了。”
除了有些窩火外,吳超越倒是毫不在乎能否見到肅順,官迷心竅的李鴻章卻是萬分失望。然而就在這時,又有一位中年官員來到了門前求見,肅府門子趕緊扔下吳超越和李鴻章迎上去的時候,吳超越卻也認出了來人——林則徐的長子林汝舟。然後吳超越不敢怠慢,慌忙搶上前去行禮,恭恭敬敬的說道:“小侄吳超越,見過林伯父。”
“超越,你怎麼在這裡?”林汝舟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來拜見肅大人,結果被攔在了這裡。”吳超越如實說道:“剛想走,結果就遇到了伯父你,所以小侄就趕緊給你請安了。”
“你一個禮部主事,能有什麼事拜見肅大人?”林汝舟也十分懷疑吳超越的真正用意,立即把國字臉一沉,警告道:“超越,做伯父的有言在先,你可得學好,別學什麼投機鑽營,不然我第一個不答應!”
“伯父,你冤枉死我了。”吳超越喊冤,很直接的說道:“伯父,小侄如果想跑官要官,用得著來這裡?小侄不會直接去找你?不會去找恭王爺?伯父你去打聽打聽,這麼多天了,小侄去恭王爺府上走過一次沒有?”
“晚輩李鴻章,見過林叔父。”李鴻章也跑到林汝舟的面前行禮,恭敬說道:“林叔父,晚輩與慰亭是至交好友,晚輩可以替慰亭賢弟做證,他這次來拜見肅大人,只是為了負荊請罪,別無他意。”
“負荊請罪?什麼意思?”
林汝舟好奇的問,吳超越無奈,只好把李鴻章替自己編造的藉口給說了一遍,說自己在上海與肅順見面時因為不知道肅順的身份,對肅順這個當朝大紅人多有不敬之處,而肅順卻以德報怨,對老吳家頗有照顧,自己覺得羞愧難當,所以就跑來這裡負荊請罪了。
還別說,李鴻章編這個藉口還真象那麼回事,再加上與吳超越接觸期間,發現吳超越確實沒對官職權力流露過任何貪戀之意,林汝舟倒也點了點頭,說道:“想不到你還能有這番知錯就改的美德,也罷,這也是機緣,我難得來肅大人府上一次,既然恰好遇到了你這件事,一會我就替你對肅大人說說,請他給你一個機會到他面前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