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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英的下落找不到,倒是辭官的摺子有了答覆——本應替吳超越轉遞辭官奏摺的江蘇巡撫楊文定不但沒把摺子送京城,還派人把摺子送回上海直接交到了吳健彰手中。吳健彰看了摺子勃然大怒,馬上派人把正在訓練中的吳超越給提溜了回來,把摺子砸在吳超越臉上也把孫子罵了一個狗血淋頭,不管吳超越再是如何的解釋哀求吳健彰都不聽,硬逼著吳超越繼續把這官當下去。吳超越最後也來了一些火氣,扔下一句話撒腿就走,“爺爺,你不讓我辭官可以,但是將來朝廷調我去打長毛髮匪的時候,你千萬別哭!”
又和買辦爺爺鬧了一次矛盾後,吳超越怒氣沖沖的直接出了上海城,打馬直奔位於縣城西南十餘里外的訓練場地,因為心情不好,吳超越還把怒氣發泄在了戰馬上,不顧自己騎術平平,一個勁的只是催馬急行,從軍營裡帶來的幾個親兵根本跟不上,又見吳超越臉色極不好看,幾個親兵都不敢叫喊,只是快步跟在後面,還很快就和吳超越拉開了距離。
過了陸家浜後,路上行人逐漸稀少,生了半天悶氣的吳超越火氣稍息,這才放慢馬速等待後面的親兵,但心裡還是窩火得厲害,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運氣,明明就不想當官,更不想給滿清八旗當奴才,怎麼就死活辭不掉這個破官,還一步步的被逼著要走上和太平軍血拼的最前線?窩火之下,吳超越還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的滿清,再敢逼老子給你們當炮灰,老子就當袁大頭孫大炮,替他們推翻你們!”
當一聲輕響,吳超越的話剛罵完,就已經聽到頭上傳來了一聲輕響,接著紅纓帽也飛了出去,吳超越斜眼一看間,發現自己的帽子上竟然插著一把飛刀,頓時就嚇得趕緊跳下馬藏到戰馬旁邊,拔出左輪槍緊張觀察周圍動靜,見四周無人,路旁的草叢中卻似乎有人影晃動,吳超越毫不猶豫,立即對著草叢中連開兩槍,吼道:“出來,不然老子又要開槍了!”
草叢晃動,一個人影快步逃向遠方樹林,吳超越本想繼續開槍,可是隱約看清那人的背影后,吳超越卻又大吃一驚,慌忙放棄開槍,還大喊道:“世妹,你別跑,我不開槍,我有話對你說!”
背影很象周秀英的那人根本沒理睬吳超越,腳步不停只是沖向遠處的黃浦江蘆葦盪,同時遠遠跟來的親兵聽到槍聲發現不對,也大呼小叫的快步衝來,吳超越再不遲疑,趕緊提槍跟了上去,親兵高呼危險要吳超越等等他們,吳超越也不做理會。
追著那人一路來到了茂密的蘆葦盪旁時,周秀英那熟悉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見,吳超越只能是大聲喊道:“世妹,秀英,你出來吧,我不抓你,更不會殺你,我只是想和你見一面,對你說幾句話。”
沒有回答,只是江水流淌,蘆葦晃動,吳超越無奈,只能是又喊道:“秀英,青浦的事你不是主犯,你就算出來見我,我也可以保證替你洗脫罪名,你要相信我!”
蘆葦盪中還是沒有半點聲音,倒是幾個親兵大呼小叫的追了上來,拔槍要對蘆葦盪亂射,吳超越趕緊制止時,一個親兵又一指地面,說道:“練總,你看,地上有血。”
得親兵提醒,吳超越這才發現雪地上還真有幾滴血跡,吳超越頓時更是叫苦,忙又叫道:“秀英,你是不是受傷了?我剛才不知道是你就開了槍,是不是打中你了?你快出來吧,我這裡有傷藥,我給你治傷!”
苦口婆心的衝著蘆葦盪喊了許久,周秀英卻依然不見動靜,不知道是仍然還藏身在蘆葦盪中,還是已經逃走,有個親兵便建議道:“練總,現在是冬天蘆葦都幹了,我們放火燒蘆葦,只要裡面藏得有人,就肯定得出來。”
吳超越搖了搖頭,說道:“她不願出來,那就隨便她吧,反正她只是一個小從犯,能不能抓到她不要緊,我們走吧。”
說罷,吳超越又衝著蘆葦盪喊道:“秀英,你不想出來見我,我不勉強你,你什麼時候想通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你記住,你只是被脅迫從叛,可以脫罪,但你不能找其他人自首,只能來找我!”
“還有,我把傷藥放在這裡,我走了你快過來拿,先把血止住!”
喊完了這些話,吳超越把傷藥放在了原地,一步三回頭的帶著親兵走了。而過了許久後,周秀英也捂著中槍的左臂走出了蘆葦盪,先看了吳超越放在原地的傷藥,又眺望著吳超越遠去的方向,周秀英早已噙滿淚花的美目中終於流下了眼淚,哽咽著輕聲說道:“我是怎麼了?這麼點距離,我的飛刀怎麼就打偏了?”
悶悶不樂離開的路上,吳超越除了要幾個親兵對這件事嚴格保密外,然後就再沒說過一句話,心裡盤算的也就是如何為周秀英脫罪,如何讓松江官府取消對周秀英的通緝令,但吳超越心裡也非常清楚,自己就算想到辦法替周秀英脫了罪,自己只要還是在滿清官場上混,再想把周秀英娶為正室就絕對沒有任何可能。但吳超越轉念一想,卻又在心裡說道:“不過也沒關係,真到了那一步,估計她也不敢再奢求什么正室的位置了,納她為妾估計她也願意。對了,提起這個問題,我該娶個什麼樣的媳婦當正室?我在這個時代也算老大不小了,該考慮一下娶媳婦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