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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惡戰發生的地點是在瑞昌城北郊,現在瑞昌市正北面的余家村一帶,那裡是一道東西走向的橫斷山脈,唯一可以直接越過山脈的平坦道路位於地勢險峻的添嗣山與跑馬山之間,切斷了這條道路就等於是切斷了江西與湖北之間的陸地聯繫。搶先收到了命令的瑞昌太平軍守軍幾乎是傾巢出城,提前搶占這個咽喉要地,並構築了大量的防禦工事全力堅守,那怕湘軍製造攻城假象也不肯回城救援,逼著急於逃亡的湘軍強攻他們的阻擊陣地。
被迫無奈之下,曾國藩也只好是指揮湘軍全力猛攻太平軍的阻擊陣地,然而太平軍則死活不肯退後半步,咬著牙齒只是全力死守,並且憑藉搶先修建的羊馬牆和拒馬鹿角多次打退湘軍的亡命衝鋒,給湘軍製造了巨大傷亡。
槍聲不絕間,從後追來的太平軍石鎮吉距離阻擊陣地已經只有十來里,從九江殺來的太平軍也已經逼近到了三十里內。一看情況不妙,曾國藩不但要親自上陣衝鋒,還要學習忤逆讓士卒綁上火藥包自殺衝鋒,然而劉蓉等人在拼死勸阻曾國藩之餘,還流著眼淚告訴曾國藩,說自軍火藥已經殘餘不到百斤,武裝不了幾個士卒發起自殺衝鋒。
更慘的還在後面,就在曾國藩紅著眼睛大吼不管還剩多少火藥都要全部用上時,前方正在激戰的湘軍槍聲卻突然紛紛稀落,曾國藩大驚問起原因時,率軍衝鋒的胡林翼卻流著眼淚告訴曾國藩,“大帥,沒槍子了,也沒火藥了。”
“天要亡我嗎?!”
曾國藩絕望大吼,繼而放聲大哭,旁邊的湘軍眾文武無不落淚出聲,左宗棠也生平第一次的絕望哀嘆,“無路可走,只能是坐以待斃了。”
“轟隆!轟隆!轟隆!”
突然傳來的連續爆炸聲把已經徹底崩潰的曾國藩拉回了一點神智,抬起朦朧淚眼向爆炸聲傳來的方向看去時,曾國藩又難以置信的看到,爆炸竟然是在太平軍的阻擊陣地上發生,同時大量的清軍綠營旗幟也出現在了太平軍的阻擊陣地背後!
“天不亡我啊!”
狂喜萬分的哭喊了一句,顧不得查看援軍是誰和兵力多少,曾國藩直接放聲大吼,“沖!沖!全力衝鋒!殺出包圍,奪我生路!”
突然出現的意外援軍象是一劑強心針,一下子就把湘軍上下從死亡邊緣重新拉了回來,看到生機出現,顧不得彈藥已經用光,湘軍將士只是發力衝鋒,前仆後繼的亡命衝到太平軍阻擊陣地近前,用槍托、用石頭、用拳頭,用牙齒,豁出了老命的和太平軍士卒肉搏近戰,把最為擅長肉搏戰的太平軍都殺得節節敗退。
與此同時,從北面殺來的清軍援軍也大量拋出了湘軍將士已經十分熟悉的手雷彈,還是威力巨大的苦味酸手雷彈,以強大的火力開路,幫助湘軍驅散攔路太平軍。而靠著援軍和湘軍自身的共同努力,阻擊陣地上的太平軍終於還是被他們聯手殺散,會師到了一處。
結果也是到了湘軍將士流著眼淚大聲歡呼的時候,曾國藩才終於看清援軍將領就是他安插在湖北綠營中的內線鮑超。恍然大悟於援軍為何如此賣命之餘,曾國藩也把鮑超感激到了骨子裡,剛一見面就拉著鮑超的手流淚說道:“若非春霆,我命休矣。大恩不言謝,春霆救命之恩,曾國藩沒齒不忘。”
“大帥,你謝錯人了。”鮑超恭敬說道:“如果不是吳撫台躺在病床上派我出兵,又派他的水師掩護我渡江來援,還給我裝備了手雷彈,我這次不會來得這麼巧。”
“你這話什麼意思?”曾國藩一楞,趕緊問道:“吳超越他是真病?”
“吳撫台當然是真病。”鮑超如實說道:“還病得很嚴重,人都昏過去一次,可就算這樣,他還記掛著派我來救你。”
曾國藩默然無語,郭嵩燾也滿臉羞愧的時候,鮑超的身後卻又站出了一個穿著便服的老頭,向曾國藩拱手說道:“曾部堂,下官候補知府楊文定,奉湖北巡撫吳撫台之命,前來迎接於你,也負責安置湘軍的一應事務。曾部堂請放心,撤到了田家鎮後,你們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向我開口,下官一定全力滿足。”
“楊文定?”情緒過於激動的曾國藩一時沒立即想起楊文定是誰,再稍一回憶後,曾國藩馬上就驚叫道:“楊文定?前江蘇巡撫楊文定?吳超越正室的……?”
“不錯,是我,吳超越是我的孫女婿。”
楊文定微笑點頭,又說道:“曾部堂,可能你還不知道的是,下官巡撫江蘇時,曾經與吳家祖孫結仇,縱容門生誣告他們祖孫,險些害了他們祖孫的性命。可我在江陰遇險時,吳超越卻先後兩次出兵救我性命,我被發配新疆後,他不食言不反悔,照樣娶了我的孫女為正室,末了又求朝廷赦免和重新起用了我。”
說到這,楊文定頓了一頓,又微笑說道:“曾部堂,現在你該明白,我那孫女婿讓我來迎接你的原因了吧?”
曾國藩再無話說,只是向楊文定拱了拱手,道:“明白。在這一點上,慰亭才是我的老師。”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本性難移
“狗ri的!虧你們還有臉敢回來!想搶我們的忠誠號和仁義號,又勾結富阿吉那個胚子貨誣告我們的吳撫台和趙師爺,你們這幫狗雜種還有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