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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吳超越交給曾國荃的任務是驅逐托明阿軍,讓這支對吳軍威脅其實很小的清軍主力繼續糟蹋滿清朝廷的軍餉錢糧,所以曾國荃又斷然拒絕了舒保主動提出的駐軍許州北門外的請求,讓舒保軍駐紮在了許州東南角的宋莊,故意讓出了許州北門和東門方便清軍逃命。
吳軍的營地選擇當然讓早就被打怕了的河南清軍上下都鬆了口氣——知道那怕城池難保,也可以從北東兩門出城逃命。托明阿和沈葆楨更是心頭大石落地,基本確認吳軍突然北上許州只是衝著城池而來,並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跑來攔截軍火。
更讓托明阿和沈葆楨放心的是,下午時去和軍火運輸隊聯繫的親兵就帶來消息,說是他在洧川縣城旁邊就攔住了那支要命的輜重隊,結果那支打著運送馬料旗號的輜重隊也馬上進了洧川城駐紮,目前十分安全。
長長鬆了一口氣後,儘管隨後馬上傳來了又有一處城外據點被吳軍攻占的消息,托明阿和沈葆楨卻再沒有任何的揪心,還都在許州突然遇襲之後露出了一點笑容,道:“只要那支輜重隊沒事就好,城外的營壘,曾老九想打隨便他打,反正就是為了給我們爭取時間才修的。”
雖然曾國荃還牢記著吳超越的另一個叮囑派了很多斥候細作探察敵情,然而許州以北畢竟是清軍控制地,所以還是到了晚上準備睡覺的時候,曾國荃才收到吳軍細作探報,說是有一支清軍輜重隊進了北面五十多里外的洧川城中駐紮。
“有沒有探到那支亂黨輜重隊運送的是什麼?有多少車輛?”曾國荃打著呵欠漫不經心的問道。
“馬料。”來報信的細作如實回答,說道:“數量大概是四百六十車左右。”
曾國荃一聽更是大打呵欠,說道:“用不著搭理,那玩意對我們沒多大用處,下去休息吧,明天再去洧川那邊哨探,一有異常,立即來報。”
細作應諾,卻沒有急著離開,還猶豫著又補充了一句,“曾將軍,關於這支亂黨的輜重隊,小的還有幾個情況想向你稟報,就是不知道重不重要。”
“有話直說。”曾國荃順口吩咐道。
“遵命。”細作抱拳,說道:“曾將軍,關於那支亂黨輜重隊,小的和其他兩個弟兄還發現了幾個疑點,第一是那些馬料車在雪地上留下的車轍印有些過深,不象是普通馬料車的痕跡。”
“第二個疑點是那些拉車的騾馬毛驢,竟然都是上好的牲口,騾子和毛驢都是在馬市上賣出好價錢的壯牲口,拉車的馬也全都是高頭大馬,沒有一匹菜馬老馬。小人長了這麼大,還從沒見過牲口全都這麼好的騾馬隊。”
“你看清楚了?”曾國荃終於來了點興趣,打起精神追問道。
“看清楚了。”細作點頭,說道:“小人在加入討逆軍之前是商隊的夥計,見過很多騾馬商隊,可不管是山西的雷家喬家,直隸的劉家還是安徽的胡家,都沒有任何一支商隊能全部用這麼好的牲口。所以小的當時就覺得奇怪,亂黨軍隊怎麼能捨得用這麼好的牲口拉這麼多不值錢的馬料?”
曾國荃也生出疑心了,忙又問道:“還有沒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還有一個。”細作答道:“那支亂黨輜重隊匆匆進城的時候,在城外街道上有些胡亂,押送那支輜重隊的亂黨士兵喊叫整理隊伍時,小人親耳聽到,那些人說的差不多全都是京城口音,似乎象是從京城來的亂黨軍隊。”
“怪事,京城的亂黨軍隊,怎麼會千里迢迢的送這麼多馬料來河南?”曾國荃終於疑心大起,琢磨了許久之後,曾國荃還突然靈機一動,問出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那支亂黨輜重隊,今天什麼時候進的洧川城?”
“大概是上午巳時三刻過後,也有可能是午時正。”細作回憶著說道:“小人沒洋表,不知道具體時間,不過肯定沒到正午,因為今天出了太陽,當時太陽還沒當空。”
曾國荃聽了也沒吭聲,馬上叫親兵拿來一塊洋表賞給那個細作,那細作大喜趕緊道謝時,曾國荃卻只是揮手叫他下去休息,心裡也在盤算一個問題,“奇了怪了?我今天清晨六點左右被迫向五里屯發起的強攻,怎麼還沒用六個小時,還在洧川北面的亂黨輜重隊就已經收到消息,急匆匆的進了洧川城駐紮?”
“這擺明了是許州的亂黨用快馬給那支輜重隊送的信,幾百車馬料而已,不可能犯得著這麼著急?難道這支亂黨的輜重隊有什麼古怪?”
滿腹疑惑之下,次日清晨召集眾將議事時,曾國荃也沒急著布置繼續掃蕩清軍城外據點的戰術,直接就把那支可疑輜重隊的情況告訴給了麾下眾將,結果曾國荃麾下的一干湘軍老人也是個個生疑,全都懷疑這支輜重隊有可能是以運送馬料為名,給許州清軍送來更為重要的物資。然而到底是什麼重要物資,湘軍眾將卻一時猜不出來。
“我知道什麼了!”最得曾國荃喜愛的年輕猛將李臣典突然大吼了一聲,“軍餉!肯定是軍餉!”
“軍餉?!”
曾國荃呆了一呆,剛想問李臣典為什麼會得出這個結論時,蔣益澧、張詩日和劉連捷等湘軍老人已經全部眼睛一亮,異口同聲的吼叫道:“肯定是軍餉!不然亂黨軍隊絕對不會這麼重視那支輜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