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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望鍾廷生率領的陸師能夠暫時牽制曾吳聯軍的陸師,秦日綱的白日夢未免做得太美了一些,收到了秦日綱的命令後,雖說鍾廷生硬著頭皮命令陸師暫停前進,在馬口一帶匆匆布防,妄圖憑藉馬口小鎮殘留下來的破土圍子長期與曾吳聯軍周旋。然而剛收到了這個消息,吳超越卻馬上就下令道:“傳令全軍,加快速度前進,別給長毛在馬口建立防禦陣地的機會!”
“慢著!”旁邊的狗頭軍師趙烈文突然開口,向抱拳領命的吳軍傳令兵微笑說道:“這條命令取消,我們的軍隊繼續按正常速度前進。”
“惠甫,你這什麼意思?”吳超越比傳令兵更疑惑的問道。
“慰亭,你急什麼?”趙烈文笑得更加奸詐,低聲說道:“晚一個時辰趕到田家鎮以東的吳王廟,你老師的水師就多一分危險。既然如此,你何必比他更急,讓我們的將士少打點硬仗,多有點休息機會,不是更好?”
吳超越恍然大悟的大笑,向趙烈文連挑大拇指,結果也不出趙烈文所料,很快的,擔任前鋒任務的湘軍塔齊布營隊果然加快了進兵速度,以超過急行軍的速度疾撲馬口,同時曾國藩那邊也派人送來消息,向吳超越知會馬口情況,要求吳超越趕緊加快速度前進,到馬口去以火炮掩護湘軍攻堅,還早早就說明由湘軍負責攻堅重任。吳超越和趙烈文對視微笑,僅僅只是命令炮營加快前進,主力戰兵則繼續保持原定速度,儘可能的減少體力損耗和士卒掉隊情況。
理髮匠老師此前真的是太過喜歡保存實力,好不容易糾正了這個壞脾氣後,湘軍也終於展現出了他們的真正實力,鍾廷生在馬口還沒站穩腳步,塔齊布就已經帶著塔字營殺到了近前,還毫不猶豫的直接向太平軍陣地發起進攻,太平軍被迫一邊修築工事一邊迎戰,工事修築進度為之大受影響,直到湘軍主力和吳軍炮營帶著先進火炮殺到近處,太平軍方面都還沒把防炮防彈的工事修完一半。
再接著,先是吳軍火炮把一枚枚自帶燃燒彈效果的苦味酸炮彈傾瀉到了太平軍陣地上,大量摧毀太平軍的防禦陣地和殺傷太平軍的有生力量,然後不等火苗熄滅和吳軍炮火徹底摧毀太平軍陣地,著急增援水師的曾國藩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下令進攻,一口氣投入了三個營的兵力直接殺進太平軍陣地。而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戰鬥後,負隅頑抗的太平軍陸師終於還是抵擋不住湘軍紅著眼睛的一再衝鋒,被迫放棄馬口向吳王廟撤退,曾國藩親自率領湘軍主力全力追擊,吳超越則笑吟吟的帶著湖北新軍擔任護送輜重隊的任務,難得享受了一把躲在後方看老師衝鋒陷陣的幸福生活。
終於,半壁山激戰的第二天傍晚,湘軍陸師率先抵達了與半壁山隔江相望的吳王廟一帶,看到清軍旗幟仍然還在南岸半壁山上的飄蕩,曾國藩當然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而看到神速殺來的湘軍陸師主力,秦日綱卻是叫苦不迭,愁眉難展。
形勢也的確讓秦日綱絕望,駐紮在吳王廟一帶沒有風向之利,處於水師大忌的逆風位置,又時刻得面臨曾吳聯軍的火炮威脅,陸師只要招架不住曾吳聯軍的岸上攻擊,讓曾吳聯軍把火炮搬上北岸高地,居高臨下一通炮擊,太平軍水師在吳王廟一帶就永無寧日,再也一天安生日子過。而失去了吳王廟這個適合大量停泊船隻的港灣,太平軍水師在田家鎮咽喉就無法立足,更談不上長期扼守這個咽喉,把湖北清軍封鎖在湖北境內。
太平軍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奪回半壁山,搶占上風之利,藉此優勢與湘軍水師周旋,讓位處北岸的曾吳聯軍無法大舉渡江。然而湘軍水師奪占了半壁山陣地後,卻再不肯邁住這個陣地一步,還早早就頭圍相連的擺出了防禦陣勢,太平軍水師就算傾巢去攻,也未必有取勝的把握。
打不過也得打,召集水師眾將議事時,秦日綱還是當眾宣布了自己的戰術打算,決定乘著曾吳聯軍還沒控制吳王廟高地架設火炮,搶先出動所有水師去和湘軍水師打一場大決戰。然後秦日綱才向眾將說道:“各位將軍,情況本侯已經對你們說得很清楚了,這一仗我們必勝把握,只能是拼死一戰,奪取這唯一取勝希望,一戰定乾坤!對於本侯的這個決定,你們可有什麼話說?”
回答秦日綱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太平軍諸將全都是保持眼觀鼻、鼻觀心的沉默姿態,誰也不肯開口那怕說一個字。秦日綱見了萬分不滿,提高聲音說道:“為什麼都不說話?難道你們就沒有半點信心?說話,都給我說話!”
太平軍眾將還是不肯吭聲,秦日綱越看越火大,又看到石達開的同族石鳳魁嘴巴動了動,便沖石鳳魁喝道:“石鳳魁,你想說什麼?說!”
猶豫了一下,石鳳魁才拱手說道:“頂天侯,末將想說,全力進攻半壁山,我們取勝的希望十分渺茫,風向對我們不利,半壁山稍下游的富水河入江口,又干擾了長江水流,對我們的小拔船影響極大,我們唯一的進攻路線就是半壁山的西北面頂風進攻,發起決戰從始至終我們都處於下風。清妖水師只要保持現在的陣形不變,以重炮轟擊我們逆風進攻的船隊,我們就……。”
吞吞吐吐的說到這,石鳳魁一咬牙,乾脆說道:“當然,如果頂天侯一定要頂風進攻,末將等從命就是了。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