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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比的湊巧,就在吳超越厚顏無恥的邀請一個年青女子開房談話的時候,幾乎同一時間,千里外的安徽廬州府府治合肥城的東北郊,一對衣衫襤褸的父女正互相攙扶著艱難的向南行路,步履艱難的走著走著,那身上帶著傷的父親突然腳下一軟,一頭栽倒在了道路上,把他只有十二三歲的女兒嚇得哇哇大哭,“爹!爹!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爹!爹你怎麼了?”
哭喊聲驚動了正在路邊稻田中耕作的百姓,一位中年婦女和一個年輕小伙子出於同情,一起跑到了路上幫那小姑娘攙起她的父親,然而很悲慘的是,那小姑娘的父親現在已經是雙眼翻白,氣息全無,已然故去,那小姑娘傷心欲絕,爬在父親身上竟然活生生的哭昏了過去。
小姑娘的運氣很好,雖然遭遇了家破人亡和父親突然離世的悲慘厄運,卻在父親過世時碰上了好心人。見那小姑娘痛哭昏去,那中年婦女把她背回了自己勉強還算小康的家中,讓她的兒子安葬了那小姑娘的父親,自己則又是餵水又熬粥,終於還是把那小姑娘救醒了過來,也讓那已經餓了一天多的小姑娘吃上了一頓飽飯。
直到那小姑娘喝完了米粥,那中年婦女才向她問起身世情況,那小姑娘抽抽噎噎的說自己叫楊玉茹,是北面的定遠人,太平軍北上打到定遠時,因為小姑娘的家裡是官宦人家,爺爺還帶兵鎮壓過太平軍,太平軍就把她家燒成了一片廢墟,也幾乎殺光了她的家裡人,她是被父親背著逃進了山林里才僥倖逃得一條活命,但是她父親也因此受了重傷,好不容易帶著她逃到這裡時,她父親就突然支撐不住,永遠的離開了她。
抹著同情的眼淚,那中年婦女先是安慰了那個叫楊玉茹的小姑娘一通,然後又問道:“玉茹,那你和你爹往廬州這邊來,是準備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廬州這裡也被太平軍占了?”
“我爹帶我來找我相公的朋友。”楊玉茹哽咽著說道:“我相公有個朋友在合肥這裡辦團練,幫我相公和我家有過聯繫,所以我爹就帶我來這裡投奔他。”
“你相公?”那中年婦女一楞,忙問道:“你已經成親了?”
“只是定了親。”楊玉茹的小臉上露出羞色,低聲說道:“還沒正式成親。”
“哦,那你相公的朋友是誰?”那中年婦女又問道。
“合肥團練使,李鴻章。”楊玉茹低聲答道:“我爹就是帶我找他,請他暫時收留我們,再幫我們去找我相公。”
“李練總?”那中年婦女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年輕小伙突然開口,有些驚訝的說道:“李練總現在不在合肥啊?他前段時間已經被調去了和州打長毛,沒在合肥了。”
小姑娘楊玉茹呆了呆,然後又忍不住哭出聲來,那中年婦女則一邊安慰她,一邊向兒子呵斥道:“你怎麼這麼清楚李練總的團練去向?是不是還想去當團練?娘對你說過幾次,你武藝還沒學成,上了戰場也是白白送死,你怎麼就是不聽?”
那年輕小伙甚是畏懼母親,乖乖閉上嘴巴不敢吭聲,那中年婦女則又向楊玉茹問道:“玉茹,那你還有沒有其他親人?”
“我爺爺因為打長毛吃了敗仗,被朝廷發配到了新疆,我二叔跟著去了。”楊玉茹哭泣著說,“除了他們,我就再沒其他親人了。”
中年婦女面露難色,然後才又問道:“玉茹,那你的相公在那裡?他叫什麼名字?”
“他在上海,叫吳超越。”楊玉茹如實回答,又紅著臉說道:“我沒見過他,只知道他是江蘇的四品道台。”
“吳超越?”那年輕小伙子跳了起來,驚叫問道:“難道就是那位天下知名屢破長毛的吳超越吳大人?傳說中長毛聽到他的名字就能嚇得尿褲襠的吳超越吳大人?”
楊玉茹點點頭,那年輕小伙子先是目瞪口呆,然後又面露狂喜,向母親說道:“娘,你看玉茹小妹妹這麼可憐,要不我們幫幫她吧。讓我去和州找李練總,或者讓我直接去上海……。”
年輕小伙子說到這就不敢再說下去,因為他的母親已經露出了冷笑,還冷笑著問,“然後呢?就便進團練上戰場?”
年輕小伙子不敢回答,只是小心翼翼的說道:“那總不能讓玉茹小妹妹一直住在這裡吧?”
“是不能讓她一直住在這裡。”那中年婦女點頭,又說道:“這幾天收拾一下,讓玉茹在我們家把身子養一養,然後娘和你一起把她送去和州,把她交給李練總。”
“娘,你和我一起把玉茹小妹妹送去和州?”那年輕小伙子一聽大喜。
那中年婦女點點頭,說道:“吳大人忠心報國,公而忘私,為了朝廷大事和我們老百姓安家樂業,連他沒過門的妻子都抽不出空照顧,我們母子無以為報,現在既然碰上了他沒過門的妻子,那就是天意,上天給我們母子報答吳大人的機會,我們當然得把玉茹小妹妹安全的送到他的身邊。”
聽到母親的話,年輕小伙喜笑顏開,楊玉茹則是感激得再次落淚,但楊玉茹如果能夠知道她的未婚丈夫這會正在做什麼,那她肯定是就只會哭得更加傷心和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