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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吳全美還想再派一支船隊敷衍一下,結果也是天遂人願,偏在此時,江面上突然北風大作,吹得逆風進攻的清軍水師船隊東倒西歪,互相碰撞。吳全美一看叫了一句天助我也,更加不客氣的下令馬上撤退,帶著清軍水師主力一溜煙的逃往下游向文祥交差。
撤回到高灣村一帶與沙俄艦隊會合後,吳全美等水師將領當然被暴跳如雷的文祥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胸有成竹吳全美則振振有詞,一口咬定是吳軍炮火猛烈,自軍招架不住才敗退下來,又把主力撤退的原因推給了天氣。文祥氣得七竅生煙,可是又無可奈何。
如果有朋友要問文祥為什麼不知道清軍水師戰船是對著無人地開炮,那他一定不懂什麼叫瞞上不瞞下,都不願白白送死,對著沙洲無人處開炮的清軍水師士卒有誰會傻到跑去找文祥主動告密?
更把文祥氣得渾身發抖的還在後面,被文祥罵得火大了,吳全美還衝文祥說道:“文中堂,既然你覺得我們作戰不力,畏敵不前,那你是監軍,乾脆和我們一起到第一線時,看到那條船畏敵不前,你就請王命旗牌砍掉那條船的管帶就是了。”
“吳碧山,你敢對本官這麼說話?!”
文祥指著吳全美鼻子大吼,吳全美則毫無懼色,說道:“文中堂,那你要末將怎麼說話?末將的話又有那裡不對?你是監軍,臨陣退卻的將領不由你處置由誰處置?”
最後,還是沙俄艦隊派來的使者攔住了文祥和吳全美的衝突加深,文祥被沙俄使者提溜去給諾沃西利斯基臭罵後,李德麟和葉常春等清軍將領也馬上圍到了吳全美身邊,都說道:“軍門,羅剎人肯定又要文祥逼著我們再打湋源口,怎麼辦?”
“老辦法肯定行不通了,得另外想一個辦法。”吳全美盤算著說道:“你們可有什麼好辦法?”
“軍門,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江北大營的主帥琦善?”又是葉常春出餿主意,說道:“那時候向榮每次催促琦善帶著江北大營主力南下助攻江寧鎮江,琦善每次都說他重病未愈,無法督軍殺敵,向榮也每次都大罵他是老滑頭。”
當年在寧鎮揚戰場時,吳全美非常鄙夷偷奸耍滑到了極點的江北大營主帥琦善,然而到了此時此刻,吳全美卻突然明白了琦善的良苦用心——碰上了向榮那種硬戰惡仗別人打,有點功勞全部歸自己的主帥,琦善的偷奸耍滑其實不止是為了他自己,更是為了實力不及江南大營的江北大營將士。所以,吳全美很快就招手把一個心腹親兵叫到面前,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去找點巴豆……。”
被清軍眾將料中,又在諾沃西利斯基面前挨了一頓臭罵後,文祥回到清軍水師隊伍中時,第一件事果然是逼著清軍水師第二天繼續進攻,吳全美等將故意爭執了幾句才答應。然後到了晚上時,文祥就被吳全美派人請到了清軍旗艦之上,看到了正在上吐下泄的吳全美……
“碧山,你怎麼會突然病成這樣?”
“不知道,大概是積勞成疾,這才突然病倒。文中堂,末將深夜請你過來,是末將知道自己明天肯定上不了戰場了,但軍情如火,末將想把兵權暫且移交給你,請你親自帶兵上陣攻打河口,不知文中堂你的意下如何?”
天生貴命的文祥文中堂當然沒膽量親自率軍上陣——戰場之上槍林彈雨的,萬一有什麼流彈彈片打到了文中堂,文中堂在京城裡的八房小妾還不得守寡?所以別無選擇之下,文祥只能是在旗艦連夜召集清軍水師眾將,詢問有誰能夠暫時代替吳全美統帥全軍,在第二天率軍攻打吳軍湋源口防線?
旗艦里只有吳全美奄奄一息的呻吟聲,清軍水師眾將全都保持眼觀鼻、鼻觀心的沉默姿態,不管文祥再是如何的封賞許諾,就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挑這個重擔。最後文祥也沒了辦法,乾脆直接一指李德麟,喝道:“李將軍,你是碧山的副手,碧山突然病倒,理所當然由你暫代主帥……。”
文祥的話還沒說完,李德麟就已經雙膝跪倒,大聲說道:“文中堂恕罪,非是末將推辭,是末將威德不及吳軍門之萬一,代任主帥只恐三軍將士不肯從命,貽誤朝廷大事,實在不敢挑此重擔。惟有請中堂親臨前線,坐鎮指揮,方能令行禁止,克敵制勝。”
“請文中堂親臨前線!坐鎮指揮,克敵制勝!”
清軍眾將整齊跪下,異口同聲的要求文祥暫時代任主帥,偷偷看向文祥的目光中還儘是惡意,紛紛心道:“你上了前線,老子馬上派人告密,讓吳賊知道你在那條船上!”
“老夫那怕稍微懂一點軍事,也用不著求你們了!老夫連航道如何分辨都不知道,叫我怎麼帶兵上陣?”文祥無奈到了極點的大吼。
“文中堂請息怒,要不這樣吧,或是再等等,等末將病好了再統兵上陣。或是請文中堂去對羅剎人說說,讓他們打主力,我們輔助作戰,這樣李將軍和葉將軍他們暫代末將之職,倒是問題不會太大。”吳全美奄奄一息的呻吟著哀求。
第四百零九章 決戰大冶(7)
沒有上帝視角,身在湋源口的吳超越當然不知道清軍水師和沙俄艦隊、監軍文祥之間發生那些鬥智鬥勇,但是光憑清軍水師對著沙洲無人處開炮這一點,吳超越就敢斷定——清軍水師已經鐵了心不想再給俄國人當炮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