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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兵布陣期間,吳軍水師將士的動作一如既往的笨拙緩慢,仍然還是出現了操作不當而自行碰撞的情況,但是吳軍水師的大小船隻上卻再沒有了怒罵聲與抱怨聲,有的只是嘹亮軍歌與視死如歸的剛毅神情。同時吳軍水師將士還清楚知道,開戰之後,那怕到了敵我戰船糾纏交織的時候,長江兩岸的吳軍炮台也將繼續開炮,把炮彈轟進船群,無差別火力覆蓋!
是人都有七情六慾,也有不少的吳軍水師將士存著貪生怕死的念頭,可是看到吳超越那面張牙舞爪的吳字大旗高高懸掛在忠誠號的桅杆上迎風飄展,又看到乾瘦如柴卻一向愛護士卒的吳超越高高站在忠誠號的船首,膽怯怕死與緊張畏懼等等負面情緒卻又在這些吳軍水師將士的身上消失,“怕個球!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巡撫都不怕死,我們這些當小兵的還用怕?!”
這時,擔任誘敵任務的吳軍水師前鋒船隊已經在下游和太平軍水師幹上了,成功誘使太平軍水師前隊發起衝鋒後,由兩條小拔船和六條小划船組成的吳軍水師前隊立即掉頭撤退,然而卻吃虧在經驗不足和技術不夠嫻熟,沒能搶在太平軍水師近舷前全部掉頭撤走,一條小拔船被太平軍水師重重包圍,船上的十名吳軍水師將士又是開炮開槍又是投擲手雷彈,卻還是無法殺出太平軍船隊的包圍,又看到太平軍水師士兵紛紛跳上自船甲板,指揮這條小拔船的吳軍水師什長把心一橫,乾脆大吼道:“弟兄們,盡忠的時候到了!陰曹地府見!”
大吼著,那吳軍什長一拉手中最後的一枚手雷彈,與鄰近的幾名太平軍士兵同歸於盡,餘下幾名吳軍水兵也吼叫著紛紛抱住一個敵人滾下長江,扭打著與敵人同歸於盡。
戰況傳到石祥禎面前,驚詫於吳軍水師將士高昂鬥志的同時,石祥禎也頓時明白吳軍水師這是真的要和自軍拼命了,這一戰絕不會象想像中那麼輕鬆。但是懸殊巨大的實力放在那裡,石祥禎仍然還是毫不猶豫的下令全軍進攻,繼續殺向已經失去了鐵索保護的吳軍水師主力。
“和老子玩同歸於盡這手?你們還太嫩了點,老子帶著天國將士和清妖打死戰的時候,你們還沒生出來!”這是石祥禎此時此刻的心裡話。
十時許,吳軍水師的主力與太平軍水師主力終於遙遙看到了對方的存在,這也確實是一場實力懸殊巨大的水上決戰,連同幾乎沒有任何戰鬥力的輕便小船在內,吳軍水師的大小船隻也僅僅只是一百出頭,而太平軍水師的大中小型戰船卻足足超過了八百條,輕便小船難以計數,密密麻麻幾乎遮掩江面,光是數量就讓人望而生畏。
擔任誘敵任務的吳軍先鋒船隊在先後損失了兩條戰船後,已然越過了殘破不堪的鐵索防線,逃回主力船隊歸陣,兩岸的吳軍炮台也已經先後發出怒吼,以火力覆蓋追擊他們的太平軍水師前隊,雖然固定炮台對太平軍水師的小型戰船威脅不大,但也成功的攪亂了太平軍水師前鋒的隊形,迫使他們暫時退後重新整隊,也等候石祥禎的下一步命令。
石祥禎的旗艦是一條從湘軍水師那裡繳獲來的拖罟船,僅能在船首和船尾裝備四門火炮,火力在可以裝備五十門火炮的吳軍主力戰艦忠誠號和仁義號面前連提鞋子都不配。但也正是因為如此,站在船首用望遠鏡眺望著吳軍那兩條龐大戰艦,外號鐵公雞的石祥禎眼中難免儘是貪念,即便明知道大舉向前會遭到吳軍炮台的火力覆蓋,石祥禎還是大聲吼道:“打旗號,全軍突擊!和清妖船隊拼一個你死我活!”
“國宗,清妖船隊所在的位置,可在清妖火炮的射程中。”旁邊的部將提醒道:“得防著清妖是故意誘敵,把我們誘到對他們有利的戰場上,乘機用火炮重創我們。”
“這我能不知道?”石祥禎輕鬆的說道:“來吧,我們的船小,清妖的火炮除非走****運才可能打中我們,等他們給我們造成重創,我們早就把清妖的水師全殲了。”
說罷,石祥禎又迫不及待的吩咐道:“傳令各船,儘可能不要對清妖那兩條大船用火攻,儘量奪舷登甲板,給我把那兩條好船搶過來!”
總攻旗號打出,鬥志昂揚的太平軍水師將士搖擼划槳,全力發起衝鋒,一條條大小戰船如同一支支離弦之箭,風馳電逝一般的殺向吳軍水師主力的所在。兩岸的吳軍炮台瘋狂開火,拼命把各種炮彈轟擊進太平軍的水師船隊中,也多少蒙中幾條太平軍水師戰船,卻還是阻攔不了太平軍水師的衝鋒腳步。
終於,大批的太平軍水師船隻越過了殘破的鐵索防線,欺進吳軍水師的火炮射程內,吳軍水師的大小戰船也同時開火,百炮轟鳴,隆隆炮火聲中,三面受彈的太平軍船隊終於出現了一些混亂,然而經驗豐富的太平軍水師卻馬上向兩翼伸展,避開炮火向吳軍水師的兩翼同時挺進。見此情景,吳軍水師主將王孚難免是大喜過望,忙向吳超越說道:“撫台,被你料中了,長毛的船隊果然向我們的兩翼延伸了。”
吳超越並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一隻綠豆小眼,也只是通過單筒望遠鏡緊緊盯著南來的太平軍水師船隊,盯著懸掛著石祥禎帥旗的太平軍水師旗艦,還是在親眼看到了石祥禎乘座那條拖罟船在大量太平軍水師戰船的簇擁下,越過多少還能起到一點殘餘作用的鐵索防線,吳超越才鬆了口氣,吩咐道:“動手,按原訂計劃打。水戰你比我精,接下來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