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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恩師呢?”李元度又更加振振有辭的說道:“恩師他麾下的水師早在咸豐三年就已經組建成軍,悉心操練將近一年才投入實戰,其後又在洞庭湖和長江戰場與長毛水師激戰多次,雖不敢說百戰百勝,卻也是勝多敗少,屢建奇功。將士水戰經驗豐富,操船技巧嫻熟,無論好船壞船到了他們的手中,都能發揮十成甚至十成以上的威力。”
說到這,李元度頓了一頓,然後才說道:“師兄,現在你該明白恩師為什麼要向你借船了吧?湖南水師在鄱陽湖因為被長毛水師夾擊,船隻損失慘重,熟練水手大量閒置,倉促之間又沒辦法造出新船,你如果能夠把那兩條英國船借給我軍使用,就馬上可以起到優勢互補的效果,好船配好兵,兩條船在戰場上百炮齊鳴,那是何等的威猛壯觀?又何愁長毛水師不滅,湖北不能穩若泰山?”
描繪了一番把好船送給湘軍的美好前景後,李元度又換了一副口氣,說道:“師兄,這裡你得原諒一下小弟出言不吉,你如果堅持要讓你的水師將士駕駛忠誠號和仁義號參加水戰,那麼以他們的技巧和經驗,即便恩師他親提湘軍水師回軍來救田家鎮,你那兩條好船在戰場上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相反還極其危險,被長毛水師重創擊沉,乃至被長毛直接繳獲,都很有可能!”
李元度的話其實很有道理,也絕對是湘軍水師和吳軍水師聯手作戰的最好選擇,把忠誠號和仁義號這兩條長江中游戰場上最好的戰船交給湘軍熟練水手操作參戰,的確可以把這兩條好船船堅炮猛的優勢全部發揮出來,在戰場上起到中流砥柱頂樑柱的作用。而吳超越如果要讓吳軍的菜鳥水手駕駛這兩條好船出戰,不但發揮不出這兩條好船的真正威力,相反還很有可能白白葬送了這兩條在內陸戰場上罕見的好船,同時還得賠上無數吳軍水師將士的寶貴生命。
也正因為有這麼一點道理,所以即便心理明白李元度其實是替曾國藩來恐嚇要挾自己,吳超越也沒有急著大發雷霆,盤算了不少時間後,吳超越甚至還有點一些動搖,遲疑著說道:“次青,你先下去休息吧,這事我考慮一下。”
見吳超越態度動搖,李元度當然是欣喜若狂,趕緊起身告辭的時候,李元度還又繼續恐嚇吳超越道:“師兄,時間不多,還請你儘快拿定主意,小弟等你的好消息。還有,小弟必須還要再提醒你一句,你對面這個長毛賊頭石祥禎可不是什麼善於之輩,靖港水戰時,這個賊頭不但把初出茅廬的湘軍水師殺得大敗,還險些害了我們恩師的性命!”
吳超越不吭聲,只是又點了點頭,李元度更是大喜,這才大模大樣的出了吳超越的中軍大帳。結果李元度前腳剛走,早就聽得滿肚子火氣的吳大賽就一個箭步撲到吳超越面前,焦急問道:“孫少爺,你真要把那兩條好船借給湘軍?那可是我們水師的命根子,絕對不能借!你老師借走了以後,也絕對不可能再還給我們啊!”
“大賽,你的孫少爺有那麼傻嗎?”吳超越不動聲色的反問道。
“那你為什麼不一口拒絕,還說要考慮?”吳大賽追問道。
“當然有我的原因。”吳超越露了一點冰冷笑容,低聲吩咐道:“去,馬上把這個消息放出去,讓我們的水師將士全都知道,湘軍水師看不起他們,要逼著我把忠誠號和仁義號白送給湘軍,否則湘軍水師就不回來救田家鎮,讓長毛把我們的水師殺一個全軍覆沒!我為了不讓他們白白送死,已經動搖了。”
到底是跟了吳超越多年,雖然一度驚訝於吳超越這個要求,但稍一琢磨後,吳大賽卻還是很快就猜到吳超越這麼做的無恥目的,趕緊向吳超越樹起大拇指,然後馬上就跑出去布置人手散播這個消息了。
李元度確實是一個人憎狗厭的主,在吳軍營中才剛安頓下來,李元度就馬上跑去拜見富阿吉和閻敬銘這對欽差正副使,還對吳軍將士美其名曰為替趙烈文說好話。然而見到了正在一筆一筆核對趙烈文經手帳目的富阿吉和閻敬銘時,李元度卻馬上就向富阿吉使了一個眼色,要富阿吉撇開閻敬銘與自己單獨談話,富阿吉會意,隨便找了一個藉口就把李元度領進了後帳,留下閻敬銘在前帳繼續核對那些堆積如山的帳目。
到了沒有外人的時候,之前已經行過禮的李元度再次向富阿吉下拜,恭敬說道:“下官李元度,拜見欽差富大人,富大人恕罪,下官雖奉恩師之命前來迎接欽差大人,卻因為長毛阻隔道路,誤了時間,沒能親到碼頭迎接於你,又因為身在他人營中,不能過於張揚,無法以接待貴賓的禮節款待富大人,下官該死。”
“起來,起來。”富阿吉微笑著親手攙起李元度,輕笑說道:“這裡又不是曾部堂的軍營,我那能怪你?再說了,在路上我也受了不少你們的熱情款待,已經覺得傀領了。”
“大人謙虛。”李元度從袖子裡拿出了幾張銀票,笑嘻嘻的說道:“富大人,現銀太招眼,這是武昌府城裡的日升昌票號開出的銀票,在武昌府可以足額兌現,一點茶水錢,萬望富大人笑納。”
富阿吉假惺惺的推辭,最後當然還是卻之不恭的收下,李元度又拼命的恭維了富阿吉一番後,然後才低聲問道:“富大人,怎麼樣?查出什麼眉目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