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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翁,也不能太過輕視吳撫台,他畢竟是鬥倒官文的人,在朝廷里靠山又硬,我們和他相處,最好還是小心為上。”
跟隨吉藩台多年的幕僚長左瑞小心翼翼的提醒,又指出道:“而且學生揣測,吳撫台果斷讓步,也很可能和湖廣總督一職即將出缺有關,花制台病重,他是最有希望補這個缺的人,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當然不敢對皇上的硃批提出任務異議。”
吉藩台點點頭,認可左瑞的分析,也知道吳超越的靠山肅順招惹不起,然而吉藩台還是忍不住又冷笑了一句,“看來吳超越想湖廣總督這個位置是快想瘋了,但很可惜,他註定是白日做夢。”
吉藩台沒把話說得太明白,但是左瑞等心腹幕僚卻馬上心下通明,知道吳超越上位希望很小——因為他們都知道吉藩台雖然只是一個布政使,卻早在山西時就已經有密折封奏之前,可以把摺子繞過軍機處直接送進養心殿,經安德海之手直接呈遞到咸豐大帝面前,期間連吳超越那個權勢熏天的靠山肅順都無法插手。也知道吉藩台既然如此自信,肯定是咸豐大帝在給吉藩台的密折批覆上說了什麼。
冷笑過後,吉藩台又迫不及待的當場任命湖北厘金局的總監督,也毫不猶豫的把這個肥差交給了自己的絕對心腹、掛著從六品經歷頭銜的梁可凡,並向梁可凡叮囑道:“別急著做得太過分,要循序漸進,順水推舟,先和湖北各地厘卡的官吏打成一片,然後再慢慢推行我們在山西的規矩,也儘量把湖北的所有厘卡都拉下水,這樣吳超越才想動湖北厘金局也做不到。”
早就習慣了拉人下水的梁可凡趕緊點頭,一再叩謝吉藩台的厚愛信任,然後吉藩台才轉向其他的心腹說道:“你們也別急,湖北通衡九省,發財門路要多少有多少,等先把厘金局搞定了,然後我們再慢慢的向關稅和銀圓鑄造這些方面下手,到時候就怕你們忙都忙不過來。”
以左瑞為首的心腹幕僚慌忙向吉藩台道謝,表示一定忠實于吉藩台的英明領導,齊心協力把湖北打造成山西那樣的聚寶盆。吉藩台則又突然想起一事,忙向梁可凡吩咐道:“對了,吳超越說了,他想見一見我任命的湖北厘金局總監督,你趕緊把印信領了,儘快去見一見他,多說些漂亮話讓他放心,那小子挺愛聽奉承話的。”
梁可凡歡天喜地的答應,趕緊在湖北布政使衙門裡走完了該走的程序,領了吉祥親筆開出的委任狀,還有連夜趕鑄的湖北厘金局監督印信,第二天下午就在左瑞等老同僚羨慕的目光中趕往巡撫衙門拜見吳超越聽訓。臨行時,梁可凡自然少不得在私下裡對左瑞等老同僚做出承諾,保證正式上任前一定請同僚喝花酒,也保證上任後一定老同僚的五親六戚儘快派往湖北各地的厘卡發財,然後才屁顛屁顛的啟程出發。
梁可凡當然是高興得太早了,當他的求見拜帖送到了吳超越的面前後,吳超越馬上就笑了笑,說道:“昨天才提起這事,今天就來了,看來吉藩台和他的人,對湖北厘金是喉嚨里伸爪了啊!依計行事!”
是日,暫時借住在布政使衙門裡的梁可凡徹夜未歸,然而咱們的吉藩台卻根本沒有留心到這樣的小事,還是第二天上午進了籤押房開始辦公後,吉藩台才發現梁可凡沒有在場,隨口問道:“梁可凡呢?怎麼還沒來?”
“回東翁,梁經歷昨天一晚上沒回來。”左瑞如實回答,又揣測道:“或許是攤上好差事太高興,去了城裡的青樓過夜,今天起來就直接去了厘金局上任。”
“狗奴才,好色的脾氣真是這輩子都改不了啦。”吉藩台也沒怎麼在意,還順意哼道:“最好是直接去了厘金局上任,要是敢讓我知道他這時候還在青樓里,看本官怎麼收拾他!”
雞毛蒜皮的小事,吉藩台當然哼了一句就拋之腦後,立即拿起新送來的公文批閱,然而就在吉藩台拿起毛筆準備批註第一份公文時,籤押房外卻快步衝進來一個戈什哈,向吉藩台奏道:“稟藩台大人,撫台衙門來人,要你立即去拜見吳撫台。”
“這會就要我去拜見吳撫台?”吉藩台一楞,停筆問道:“有沒有說是什麼事?”
“有。”戈什哈答道:“撫台衙門的人說,要吉藩台你就梁可凡梁經歷的事,給吳撫台一個交代!還直接說吳撫台發了很大的火,已經在寫彈劾你的摺子了!”
啪一聲輕響,吉藩台手裡毛筆落案,腦海中一片空白,臉色也不由有些發白,暗道:“梁可凡出什麼事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扎火囤
吉祥吉藩台急匆匆趕到巡撫衙門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湖北按察使李卿谷的轎子已經停在了巡撫衙門外——武昌城裡就吉藩台和李卿谷兩個人有資格乘座四個人抬的綠昵官轎,倒是十分容易辨認。
還有制台衙門的轎子,吉祥下轎的時候,又恰好看到一頂帶著總督衙門標記的轎子匆匆趕到,轎簾掀開間,花老狐狸的幕僚長戴文節大步走了出來。吉祥見了大喜,忙迎上前去,一邊行禮問安,一邊試探著問道:“戴師爺,你怎麼也來了?是不是吳撫台派人去請你的?”
“進去再說吧。”戴文節面無表情的回答道:“我目前也什麼都不知道。還有吉藩台,別說我向著吳撫台,他抓你的人,自然有他的理由,勸你最好不要為了面子死保,否則以吳撫台的脾氣,那怕把官司打到金鑾殿上也不會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