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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很快的,一個巨大的疑問就出現在吳超越的腦海中——假如王鵬年真是詐降,那他的船隊不管是搶灘登陸,還是偷襲自軍的炮台和水師營地,明擺著就是白白送死!那怕清俄聯合艦隊主力能夠及時趕到接應,首當其衝的王鵬年船隊也註定在劫難逃啊?
“難道王鵬年為了升官發財,或者真是對滿清朝廷不二,為了破我願意犧牲一切?”吳超越一度生出過這樣的疑問,然而考慮到昨天王鵬年才為了不讓士卒白白送死,寧願冒著觸犯軍法的危險故意不開一炮,不放一槍,吳超越又排除了這個可能。
沒有上帝視角,智囊趙烈文也被留在了武昌守城,吳超越一個人還真沒辦法分辨出王鵬年的主動請降真假。只是結合到使者曹久恭身上的疑點,吳超越隱約猜到了一個可能,就是出面詐降和故意送死並非出自王鵬年的本意,而是有人在逼著王鵬年這麼做。——但是很可惜,吳超越還是沒辦法確認這個可能。
最後,在無法分辨真假的情況下,謹慎多疑的吳超越還是決定小心為上,搖頭說道:“不管王鵬年是真降假降,這個關鍵時代我們都絕對不能冒險,只能是以不變應萬變!”
“文節先生,替我寫一道書信給王鵬年,就說直接率軍來降還是太危險,一旦被敵人提前發現肯定後果不堪設想,我又不能出兵接應他。叫他繼續忍耐,或是等我先打敗了羅剎艦隊再率軍來降,或是在交戰之際臨陣倒戈也行。”
戴文節應諾,趕緊按照吳超越的要求寫好一道書信,然而接到手裡時,有點朝令夕改習慣的吳超越卻又突然改了主意,搖頭說道:“還得再加上幾段。”
“加那幾段?”戴文節趕緊又重新提筆。
“加……。”話到嘴邊,吳超越又突然想到了這麼一個可能,暗道:“不行,如果是別人打著王鵬年的招牌來詐降,那我不管在書信上怎麼的苦口婆心,王鵬年都看不到這道書信。”
“算了,不加了。”吳超越搖頭,提起毛筆在書信上簽了自己的難看名字。可是看到自己比鬼畫符還要難看的毛筆字時,吳超越又突然靈機一動,乾脆親自在書信後的大片空白處奮筆疾書起來
最後,曹久恭是帶著吳超越變卦後的答覆回到了清軍營地,向文祥報告說吳超越要求王鵬年繼續忍耐,不必急著率軍去湋源口投降。正在翹首以盼的文祥一聽當然是大失所望,問道:“吳賊就那麼好心,為了不讓王鵬年冒險,寧可暫時不要王鵬年投降?”
“回文中堂,的確如此。”曹久恭十分無奈的回答道:“開始吳賊本來都已經答應讓王鵬年率領船隊去投降了,後來又突然改了主意,說是王鵬年這麼做還是太危險,要王鵬年繼續忍耐,等更好的機會出現再說。”
“奸賊!”
文祥罵了一句,然後才打開吳超越的書信觀看,結果書信前面戴文節寫的內容文祥一望知意,然而看到了吳超越親筆在書信末尾加上的文字時,文祥就傻了眼睛了,驚叫道:“這什麼玩意?天書?!”
“喔婆年周官,查實我鬼咁思疑捏瑟渣航,塞蔗賊稱瑟捏逮秤冰,河瑟……。”
看著吳超越在書信後親筆加上的文字,文祥如看天書,也的確是在看天書,半點都搞不懂其中代表什麼意思。不過還好,在天書的最後,吳超越又用正常文字補上了一句,說道:“王將軍,事關機密,用了些小手段,我知道你一定能看得懂。”
看到這段話,文祥只考慮了不到一分鐘,馬上就派人把王鵬年叫到了自己的面前,把書信摔到了王鵬年的面前,喝道:“這道書信是什麼意思?吳賊的天書,怎麼會說你一定能看得懂?”
王鵬年花了不少力氣才弄明白事情經過,知道吳超越不希望自己冒險率軍去投降時,不願麾下士卒白白送死的王鵬年當然是心中暗喜,然而看到吳超越寫的那些天書時,王鵬年也傻了眼睛,疑惑說道:“這什麼玩意?什麼意思?”
“本中堂正要問你!”文祥怒吼道:“為什麼吳賊會說你一定能看得懂?這段天書到底是什麼意思?”
“末將也不明白啊?”王鵬年愁眉苦臉回答,又細看吳超越的天書時,王鵬年不由默念了一句,“喔婆年周官,查實我鬼咁思疑捏瑟渣航……。”
“我明白了!”
還是在念出聲來後,王鵬年才猛的醒悟過來,明白了吳超越這段天書如何解讀,趕緊用念出聲音的辦法閱讀吳超越這段天書,然而念著念著,王鵬年的眼圈卻不由自主的紅了,鼻子也忍不住有點發酸……
“誰在說我們廣東話?”
艙外傳來了廣東佛山人吳全美的聲音,大步進到了船艙後,看到王鵬年在對著書信說自己的家鄉粵語,吳全美不由一楞,好奇問道:“王將軍,你怎麼對著書信念廣東話?文中堂怎麼可能聽得懂?”
“廣東話?”文祥也是一楞,然後突然醒悟過來,頓時破口大罵道:“好個奸詐的逆賊!用字表音寫廣東話,除了廣東人以外,就沒人看得懂!”
“碧山,快把那段天書用廣東話通譯出來,告訴本中堂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