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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僧王爺料定,辰時正到來時,集結號角三響過後,果然還是有不少虎神營的將士沒有到場歸隊,僧王爺一聲令下,軍法隊立即衝進營地,把遲到的士兵揪出來押到台前準備當眾處斬,嚴正軍法。然而抓著抓著,僧王爺就有些傻眼了——點將台下誤時未至者,竟然很快跪滿了台下空地,數量已經超過五百之數,可仍然還有遲到的士兵在源源不絕的被押到台下。
“他娘的!這叫本王怎麼殺?”
悄悄痛苦的哀號了一句,僧王爺也只好在麾下眾將忍俊不禁的目光注視中收回鈞旨,改口喝道:“遲到的士兵,每人抽三十鞭子,讓他們歸隊!”
馬鞭廢物,慘叫不絕,哀號震天,咱們僧王爺的國字臉如同鐵鑄,威嚴端肅,台下肅立的虎神營將士卻是竊竊私議,“不是說遲到就要殺頭嗎?嚇得老子卯時醒了以後就沒敢睡覺,怎麼又變成了抽鞭子?”
“看來僧王爺還是不如當年的撫遠大將軍圖海圖大將軍,當年圖大將軍徵召包衣當兵的時候,遲到的包衣里有一個親娘還是給孝莊梳頭的宮女,都被圖大將軍一刀砍了。”
“最好別太嚴,老子泡茶館泡習慣了,太嚴受不了。”
好不容易等到行刑完畢,受刑的士兵全部歸隊之後,僧王爺這才從帥椅上站起來,上前兩步面對眾軍,大聲吼道:“本王重申奉命大將軍軍令,違命不遵者斬!臨陣畏戰者斬!按期不至者斬!救援不力者斬!殺戮良民者斬!奸宿民女者斬!搶掠民財者斬!”
一口氣吼出了好幾個斬,僧王爺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才又大吼道:“本王昨夜有令,今日辰時點兵,誤期者斬!可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按期不至?如果不是念在朝廷正在用人之際,這些遲到之人,都該全部斬首問罪!本王開恩,給這些人罪減數等,改抽三十馬鞭,但下不為例!再有按期不至者,無論是誰,無論多少,一律斬首問罪!”
“那我們如果全部按期不至呢?僧王爺你會不會把我們全殺了?”無數虎神營將士在心裡如此問道。
又頓了一頓,僧王爺這才大聲說道:“徵召你們參戰的原因,想必你們也知道了!但本王必須要告訴你們的是,此一役,敵方不過是跳樑小丑,不堪一擊!只不過是因為朝廷的大軍目前還在從正定返回京城的路上,禁軍必須拱衛京城,不得已才徵調你們!”
“你們具是朝廷柱石的家奴,與大清朝廷休戚相關,為朝廷效勞,為主上分憂,也是為了你們的身家性命,榮華富貴!聽明白了沒有?”
聽到僧王爺的如雷大吼,台下的虎神營將士難免面面相覷,紛紛低語道:“我們的主子是朝廷柱石?我怎麼沒發現?我記得我家主子只會提籠架鳥種石榴樹啊?”
“你那算是好主子了,我的主子才狠,旗餉賭光了就跑到我家混飯,還經常帶著全家人到我家蹭飯。”
“我主子都在東直門外挑大糞了,也是朝廷柱石?”
隔得遠,聲音又低,僧王爺當然聽不到台下虎神營將士竊竊私語的到底是什麼內容,只是不滿的大吼道:“安靜,本王還有話說,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
“聽好了,曾國荃逆賊自大名府出兵,一路劫掠而來,沿途州府縣城不但庫房被曾國荃賊軍劫掠一空,就連民間錢糧也被他們搶得一乾二淨,隨行銀車已近千輛,隨軍的黃金珠寶更是不可計數!本王現今許諾,破賊之後,繳獲財物一半封交朝廷,一半拿去你們均分,本王我一文不取!”
僧王爺這番誘之以利的話終於還是收到了一些效果,聽到這話,不少虎神營將士都忍不住面露喜色,摩拳擦掌只盼趕緊大幹一場。然而更多的虎神營將士卻是嗤之以鼻,還有人直接說道:“僧王爺在哄鬼!吳賊是在運河這條路來的,這條路上的縣城村莊早就被長毛和亂兵洗過好幾次了,吳賊還能劫到銀子簡直有鬼叫!”
“騙別人去!老子就是做生意的,能不知道運河那條路現在是什麼鬼樣?隨軍上千輛銀車,一輛銀車就算載銀三千兩,千輛銀車也有三百萬兩銀子,別說現在了,就是長毛第一次打到天津之前,那條路上也劫不到這麼多銀子吧?”
“簡直連扯謊都不會扯,我是做騾馬這行的,運河那條路上連野貓野狗都被吃光了,還能找到這麼多騾馬毛驢拉車?”
還是沒能聽到虎神營將士的低聲私語,僧王爺也只能是自顧自的在台上大聲說話,宣揚吳軍是如何的不堪一擊,南方士兵是如何的孱弱好欺,貪生怕死,鼓勵虎神營將士只是放膽殺敵,上報朝廷,下安黎庶。
枯燥無味的演講讓虎神營將士聽得呵欠連天的時候,救星到來,一匹快馬突然衝進虎神營的營地,直接奔到點將台跪奏道:“稟僧王爺,今日辰時,吳逆賊軍以騎兵馬隊為先鋒,又向京城殺來,走的是正南大道。”
僧王爺點點頭,一揮手打發走了斥候,又大聲說道:“本王言盡至此,你們只管用心記住,保管可以大破吳賊!好了,值守營防的各回崗位,餘下的散去休息,待吳賊兵至,再聽本王號令調遣!”
還是在士卒紛紛散去休息時,輔佐僧王爺統率虎神營的豐臺大營參將阿爾赫才小心翼翼問道:“僧王爺,黃村與京城相距僅有三十餘里,吳賊又是以騎兵馬隊為先鋒,不時將到,我軍又儘是新兵,若不早做守備,倘若吳賊騎兵直接攻營,我軍到時候恐怕會手忙腳亂,出現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