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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張之洞肚子裡有貨,劉坤一也沒猜疑和客氣,立即就把吳軍細作收集到的北岸敵情和附近水文資料交給張之洞研究,結果張之洞細看之後也很快發現,吳軍這一仗的確很不好打,戰術布置失誤的話,那怕就是出動吳軍主力也有可能搶渡失敗。
從表面上看,陝州附近能夠成為吳軍突破口的渡口似乎很不少,陌底、茅津、平陸和白浪等地都水流緩慢,適合渡河和架設浮橋。然而很遺憾的是,清軍不但在這幾個渡口部署了重兵守衛,還建立堅固工事火力封鎖航道,徐繼畬也已經親自帶著五千清軍趕到了與陝州隔河相望的平陸,親臨第一線指揮作戰,吳軍基本上沒有任何偷渡得手的希望。
對著地圖沙盤研究了許久都想不出辦法,自命不凡的張之洞不肯死心,又親自到了黃河岸邊實地觀察了許久,發現對岸是典型的丹霞地貌,山多溝多並且還有大量的天然斷垣,地形複雜異常,到處都適合埋伏軍隊和臨時構築陣地工事。在此情況下,吳軍的搶渡地點只要一旦被清軍查知,徐繼畬那邊自然可以隨時出動機動部隊埋伏潛藏,在吳軍將士渡河時給劉坤一一個驚喜。
“這河不好過,得拿無數的人命填。”
搖頭歸搖頭,天才神童的名字也不是白叫,聰明過人的張之洞在憂慮的同時,也很快發現了對岸地形對吳軍搶渡的唯一有利之處——淺灘多,可以做一錘子買賣,避開清軍重點防禦的渡口,把一支吳軍搶過河登上淺灘。但是登陸之後,渡河的船筏就只能在淺灘上擱淺,難以重複使用,後援跟不上的話,過河的吳軍也將成為一支孤軍。
一直在黃河岸邊呆到天色全黑,張之洞才在初冬降下的第一場細雪中回到吳軍營地,劉坤一問起他可有收穫時,一直在思索中的張之洞卻不置可否,然而就在劉坤一不抱希望時,張之洞又突然說道:“避開亂黨軍隊的防禦陣地正面,在薄弱處登陸的辦法不是沒有,但是……。”
說到這,張之洞自行打住,又盤算了片刻後,忽然搖了搖頭,說道:“不行,太危險了,對我們將士的要求太高,劉將軍你的麾下將士都是步兵,做不到這一點。”
“我的弟兄必須要做到什麼?”劉坤一好奇問道。
“象水師一樣的能夠駕船轉舵,搖擼划槳,還得會打奪灘登陸戰。”張之洞皺眉說道:“民間水手沒有上過戰場,招募他們執行這麼困難的任務,只怕靠不住。”
“你想打北岸那些淺灘的主意?”劉坤一明白了張之洞的意思。
“不錯。”張之洞點頭,說道:“徐繼畬的北岸布防雖然嚴密,但他過於倚仗地利優勢,把對我們渡河船隊危險最大的火炮基本布置在了水流緩慢的渡口陣地,對沿岸的淺灘雖然也還算重視,大都布置得有明暗哨卡,也安排了機動軍隊駐紮在緊要處,但畢竟北岸的淺灘太多,他不可能面面俱到,對岸淺灘還是有不少防禦薄弱處,又沒有火炮威脅,適合我們發起搶渡。”
頓了一頓之後,張之洞才接著說道:“這就給了我們做一錘子買賣的機會,主力船隊選擇一個渡口集結準備,另外派遣一支戰鬥力絕對靠得住的軍隊,在其他河段登船,突然衝擊亂黨軍隊防禦薄弱的淺灘陣地,奪岸登陸集結成軍,然後殺到我們主力所在的渡口,搗毀敵人的防禦陣地,接應我們的主力過河。”
“這一點對我們將士要求是很高,既得應對亂黨軍隊的瘋狂反撲,又得擔任衝鋒突擊的任務,搗毀敵人的渡口防禦陣地。”
劉坤一點了點頭,然後才說道:“不過只要出動我的主力精銳,就完全有把握做到這點,徐繼畬的兵只剿過土匪防過捻子,沒打過什麼大仗,我的嫡系有把握對付得了他們。還有亂黨軍隊的防禦陣地只是針對黃河渡口建立,我們從背後發起進攻的話,他修那些地堡壘牆就起不了任何作用,破之不難。”
“難就難在搶灘登陸,對水手要求太高了。”張之洞眉頭皺得更緊,說道:“在複雜的水流變化中集體衝擊淺灘,這是水師才接受過的訓練,我們找不到這麼多的熟練水手和船工啊?”
劉坤一笑了,笑得十分欣慰,也笑得十分神秘,然後還是在張之洞被笑得莫名其妙的時候,劉坤一才笑著說道:“放心,這個難題根本就不存在,因為我的嫡系莊字營既是步兵,還又是水師,全都能架船操舵,水上作戰。”
“你的嫡系主力就這麼能?”張之洞驚訝問道。
“你剛加入吳大帥麾下不久,不知道我這邊的情況。”劉坤一微笑說道:“自咸豐四年我加入吳大帥麾下之後,沒過多久就被吳大帥安排了駐紮在長江邊上的蘄州防長毛,後來幾次調整換防,我的軍隊也是一直在長江邊上的田家鎮和九江打轉。”
“你想想,在長江邊上呆了五年多,我的弟兄不會水能行嗎?”
劉坤一笑道:“為了預防萬一,我的嫡系軍隊不但常年接受水戰訓練,還有自己的舢板船隊,隨時準備著登船參加水上戰鬥,實際上一直都是九江田家鎮防線的水師預備隊。所以搶渡黃河,我根本用不著招募什麼民間水手,我主力軍隊的每一個弟兄都可以當水手船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