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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江忠濟大喜過望的還在後面,因為乏驢嶺的清軍敗得太過突然,當江忠濟主力突破山道殺到井陘城外時,匆匆從長崗那邊撤回來的井陘清軍才剛回到東關橋附近,還沒有一兵一卒能夠踏上東關橋撤到綿河南岸。見此情景,江忠濟也不顧東關橋一帶處於清軍炮火保護之中,大吼一聲就催軍強攻,迎面痛擊城外清軍。
倉促展開的野戰結果是吳軍大勝,雖然雙祿麾下的井陘清軍也算是比較能打,然而畢竟是剛從前線撤回來的疲憊之師,士氣剛受過挫折,隊伍里傷員不少,又急著撤過綿河南岸回城回營,軍心慌亂鬥志不足,上上下下都只想跑而不願死戰。所以吳軍只用了一個衝鋒就殺潰了城外清軍,追擊中又斬首無數,取得大勝。
激戰期間,已經出兵過多雙祿再不敢冒險出兵交戰,只能是指揮炮台拼命以炮火掩護自家敗兵過河,在付出了沉重代價後才勉強接應剩下的殘兵敗將過河,然後還因為士卒傷亡過多的緣故,不得不主動放棄了綿水南岸的一處營地。
其實早在戰事還沒結束時,江忠濟就已經和江忠義、李鴻章取得了聯繫,還好意命令已經疲憊不堪的江忠義軍放棄山道陣地,移師過來與自己會合,在主力的保護下安心休息。然而井陘城外的戰事結束後,江忠濟卻並沒有看到江忠義軍的影子,僅僅只有李鴻章在一隊士兵的保護下來到了江忠濟的面前。
“少荃,我不是叫你們過來會合嗎?出什麼事了?”江忠濟很疑惑的問道。
“三將軍,我勸忠義將軍在長崗那裡暫時駐紮,等你去和我們會合。”李鴻章的回答先是讓江忠濟滿頭霧水,然後李鴻章又飛快問道:“三將軍,我們的輜重後隊在那裡,帶來了多少糧草?”
“還在山道里,距離不遠,只帶了半個月的糧草,怎麼了?”江忠濟疑惑反問。
“太好了!正合適!”
李鴻章大喜鼓掌,然後才把自己根據敵情變化分析推理得出的結果告訴給了江忠濟,建議江忠濟放棄攻打井陘城,率領本部主力繼續東進,放棄糧道直接殺進直隸腹地,配合河南吳軍攻打京城。
李鴻章的建議差點沒讓江忠濟驚掉下巴,然後李鴻章自然少不得逐條介紹自己的邏輯思路,指出官文突然率領主力離開正定向東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京城遭遇了危險,還肯定是致命的危險!江忠濟軍此時出兵東進,不但可以有力配合曾國荃奔襲京城的行動,增加曾國荃得手的把握,還可以乘機在直隸腹地大撈一把,甚至還有可能和曾國荃共享京城裡堆積如山的奇珍異寶!
很可惜,李鴻章描繪的美好情景並沒有讓江忠濟動心,冷靜盤算了一番後,江忠濟還對李鴻章這麼說道:“少荃,雖然你的推敲揣測很有道理,除了京城告急以外,那怕曾國荃打進了天津城,官文也不可能帶著主力離開正定戰場。但是,你如何證明你的猜測是對的?”
“無法證明,只能是賭。”李鴻章無奈的攤手,說道:“賭贏了盆滿缽滿,賭輸了就只能狼狽逃命,還肯定沒辦法逃回山西,只能是逃向河南。”
“你是在拿一萬六千多條人命賭。”江忠濟冷靜的說道:“如果賭輸了,我們一萬多千多將士能有幾個活著逃回河南?”
“打仗本來就是在賭。”李鴻章答道:“循序漸進,先取井陘疏通糧道,再取獲鹿正定雖然安全,但誰也不敢保證我們能夠迅速拿下井陘,如果我們做不到這點,官文又及時回師正定,那我們再想拿下井陘進兵獲鹿,就肯定是難如登天了。”
又盤算了片刻,江忠濟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少荃,如果有準確消息說曾九帥真的已經打到京城腳下,那我肯定敢聽你的賭這一把,但是光憑你的推敲揣測,我沒這個膽量,我得對弟兄們負責。”
言罷,江忠濟又說道:“少荃,這樣吧,如果你能想辦法弄到準確消息,證明曾九帥確實已經威脅到了京城,那我馬上放棄糧道,孤軍東進去給曾九帥幫忙!”
“三將軍,你叫我怎麼證明?”李鴻章痛苦的說道:“官文那條老狐狸把消息封鎖得這麼嚴,連亂黨的士兵都不知道他帶著主力離開了正定的情況,你叫我怎麼給你弄準確消息去?”
“那我就無法了。”江忠濟搖頭苦笑,說道:“我的兄長當年就是因為孤軍輕進,最後全軍覆沒,我不能再重蹈他的覆轍。”
死活勸不動江忠濟,李鴻章也沒了其他辦法,只能是抱著碰碰運氣的心思,跑去親自審問江忠濟軍抓到了井陘清軍戰俘,收集官文率領主力倉促離開正定的相關情報。結果很可惜的是,井陘的清軍俘虜同樣全都不知道官文已經離開正定的情況,李鴻章自然沒能在這些俘虜口中掏出半點有價值的消息。
是夜,江忠濟軍立營在了東窯嶺一帶,疲憊不堪的李鴻章睡不安眠,絞盡腦汁的盤算如何弄到準確情報證明自己的推斷正確,雖然也想出了一些辦法,然而卻過於耗時,未必比靠吳軍細作自己探聽更快,還有可能被敵人識破,乘機偽造情報誤導自軍。輾轉難眠,卻毫無收穫。
第二天清晨,頂著一雙熊貓眼的李鴻章走出寢帳時,吳軍將士早已開始了伐木掘壕,準備做長久打算,李鴻章見了先是苦笑,知道江忠濟還是決心採取穩妥戰術,先打下井陘再出兵東進,然後才嘆道:“可惜啊,如果能有洋人的電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