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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點對咱們曾老師來說也足夠了,拿下了湖口,等於就是切斷了九江太平軍的糧援後路,除非是太平軍的主力回師西線,否則九江太平軍就是籠中鳥,盆中魚,上不了天也下不了地。同時對曾老師來說更重要的是,拿下了湖口這個戰略要地,等於就是打開了湘軍水陸軍隊南下江西腹地和東取彭澤安慶的道路。
在南下和東進之間,曾老師當然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難度最小的南下,一邊迫不及待的上摺子請功,一邊馬上水陸並進,攻打只有太平軍兵力空虛的南康府城,和另一個門生李鴻章爭功爭糧爭軍餉。同時又迫不及待的設卡收厘,再有就是回信給得意門生吳超越,要錢要船要武器。
曾老師要南下,巴不得早點蹬腿的吳超越自然希望他繼續東進,才剛收到攻破湖口城的消息,吳超越馬上就回信老師,建議老師趁熱打鐵繼續東進,乘著太平軍還來不及回援西線的機會,拿下另一個戰略重地彭澤城,先守好江西東大門再關門打狗消滅江西境內的太平軍殘部——也順便徹底激怒太平軍回師來找湘軍決戰。
很可惜,曾老師這一次再不上當了,馬上就找出了無數的理由斷然拒絕繼續東進,堅持要肅清南面殘敵再東進彭澤。吳超越萬分窩火的同時也有些奇怪,忙向趙烈文問道:“湖南那邊有沒有消息?我那位太老師,現在病情是不是有些好轉了?”
雖然趙烈文搖頭表示不知,但情況還是被吳超越料中,乘著公務往來的機會,吳超越順便向負責監視曾老師的花沙納打聽消息時,花沙納果然苦笑答道:“恭喜慰亭,你的太老師經過湖南名醫診治後,身體確實已經大好,雖然還有些反覆,卻沒有前段時間那麼病得重了。”
聽到這話,吳超越當然是掐死那個湖南名醫的心都有,花沙納看出吳超越的心思,便微笑問道:“慰亭,怎麼?是不是你那位老師又開始只要錢糧不干正事了?”
“花制台明察秋毫,晚輩欽佩萬分。”吳超越苦笑著恭維了花沙納一句。
“別急,別急。”花沙納微笑著擺手,笑著說道:“放心吧,以後用不著你逼了,文俊文撫台會替你收拾他的。”
“花制台,文撫台會收拾我老師?”吳超越好奇問道。
“慰亭,知不知道你在湖北任上,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是什麼?”花沙納笑著說道:“你走運的事,因為前任江西巡撫陳啟邁被你老師突然參倒,原本要出任湖北布政使的文俊,被臨時改任為江西巡撫。不然的話,你在湖北的事會變得難辦十倍還不止。”
“花制台,那晚輩再好奇問一句,文撫台真象傳說中那麼刁毒難纏?”吳超越更加好奇的問道。
“比傳說中還要刁毒難纏十倍!刁鑽刻薄,自私自利,疾賢妒能,全身上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半點道德品質!他祖上如果不是正黃旗的牛錄,連老夫都想親手掐死他!”
花沙納斬釘截鐵,還指了指自己白髮蒼蒼的腦袋,微笑說道:“老夫敢拿項上人頭打賭,文撫台告你老師刁狀的摺子,現在不是已經送到了京城,就是已經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你老師這一次,算是甘盡苦來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冒險東進
夏天時蝗蟲泛濫,到了深秋初冬時,饑荒也就不可避免的在華北大地上爆發出來,重災區山東二十餘府縣顆粒無收,數以百萬計的饑民掙扎在死亡線上,居無一檐之覆,食無一宿之儲,流民遍野。走投無路之下,捻軍、幅軍、長槍會和水套軍等大大小小的農民起義接連爆發並壯大,組成一支支規模或大或小的反清武裝,與滿清軍隊和反動地主武裝鬥爭不斷,有力的打擊和動搖了滿清朝廷的殘暴統治基礎。
在此情況下,比歷史上更強大也更團結的太平軍也獲得了更加難得的發展良機,東南北三線出擊,向東已經打下除上海外的蘇南全境,向南已經深入浙江腹地並成功拿下了浙江省會杭州城,向北則兵臨鳳陽,飲馬淮河,先後與孤懸北方的太平軍火種李開芳、吉文元兩支軍隊取得直接聯繫,蘇北與徽北全境告急,長江下游一帶也只剩下了張國梁、吳全美和上海清軍等廖廖幾支清軍武裝,隨時可能覆滅。
危急糜爛的局面幫了咱們的曾老師一把,江西巡撫文俊誣告他在江西收降納叛大肆擴軍意圖不軌的密折送到了咸豐大帝面前後,焦頭爛額的咸豐大帝不但沒有再猜忌曾老師試圖謀反,還頒布密旨把文撫台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要文撫台做好監視工作就行,別再無憑無據的告曾老師涉嫌謀反,寒了功臣之心,影響前線戰事。
咸豐大帝難得信任了咱們的曾老師一把,也無意中坑了曾老師一把,文撫台的極品性格是別人不招他,他都能無緣無故的想整人陰人,曾老師竟然敢害得文撫台被主子臭罵,文撫台當然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馬上就把曾老師列入了不死不休的黑名單,也立即開動起陰損得連老好人都想把他掐死的惡毒腦袋,琢磨報復和掣肘曾老師的主意。
說實話,曾老師此前真是命好碰上了駱秉章和吳超越才能走到今天,不然的話,任何一個手握實權的地方巡撫想要收拾他真是和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揪住湘軍的部分軍餉糧草必須就地籌集這個弱點,文撫台馬上就下了兩道命令,也馬上就把曾老師整得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