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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聶士成趕緊問道。
“就是你太老實,太死板,也太心善。”張之洞答道:“不知道因地制宜,隨機應變的調整戰術策略,所以周圍的官軍才敢欺負你。”
忠厚過人的聶士成還是不太明白張之洞的話,只能是改口問道:“那我應該如何隨機應變?調整戰術策略?”
張之洞猶豫了一會,然後才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怎麼辦,但我有個條件,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是我給你出的主意。我的家人目前還在直隸,我不能連累他們。”
“只要你辦法有效,我不但絕不會說出去,還會想辦法把你的家人接到湖北定居。”聶士成答道。
厚道人聶士成的承諾張之洞當然信得過,點了點頭後,張之洞才答道:“聶將軍,你周邊的官軍團練之所以敢騷擾你,原因有兩個,第一是你太心善,不濫殺無辜,戰術上又偏保守,出動出擊的力度過小,周邊的官軍團練覺得後顧無憂,才敢和你對著幹。”
“第二個原因就是官軍的主力,有官軍的主力在,河南地方的軍隊和團練就覺得有主心骨,出了事的時候有官軍主力會出兵救援,所以才敢放膽和你做對。”
說到這,張之洞頓了一頓,然後才說道:“對於這樣的情況,只要來一個殺雞儆猴,給你周邊的地方官軍和團練一點顏色看看,保管他們乖得象三孫子,就算不向你投降,也絕不敢隨便招惹你!”
“那如何殺雞儆猴?”聶士成趕緊又問道。
“隨便挑一個敢和你過不去的縣城或者團練,全力攻打。”張之洞答道:“打下之後,把他們的首領抄家滅門,全家殺光,手段越殘酷越好,首級傳示諸縣,讓那些敢和你做對的地方官和團練首領看一看和你對著幹的下場!也讓他們看一看,徐繼畬、崇安和托明阿這些統兵大員敢不敢出兵救他們?!”
一向把軍紀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的聶士成沉默了,倒是邵彥烺深以為然,慫恿道:“功亭,是個好辦法,應該試一試,我們周邊最可惡的就是孟津縣令曾釗,不投降我們就算了,還仗著離亂黨主力近和地理位置好,天天給我們找麻煩,把他幹掉既可以殺雞儆猴,也可以讓周邊的其他亂黨軍隊看看,那怕只是隔著一條黃河,徐繼畬也不敢出兵增援!”
聶士成盤算了許久,然後才遲疑著說道:“打下孟津之後,我們豈不是又要分兵駐守,更加拉長戰線!”
“用不著分兵駐守!”邵彥烺和張之洞異口同聲,“打下孟津,殺光曾釗全家,搶光糧食就撤退,把孟津甩給徐繼畬當負擔!”
“那我們豈不是和長毛捻匪一樣了?”聶士成苦笑。
苦笑歸苦笑,為了殺雞給猴子看,聶士成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親自率領著五千軍隊北上攻打孟津,孟津知縣曾釗聞報魂飛魄散,趕緊一邊組織麾下的烏合之眾守城,一邊派人過河向徐繼畬求援,結果徐繼畬倒是一口答應肯定會出兵幫忙,事實上卻是按兵不動,只是緊緊守住浮橋渡口,不肯派遣一兵一卒過江參戰。
彈藥還有一點庫存的吳軍主力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攻破了比洛陽更加老舊的孟津城,攻入城內大開殺戒,把此前頻繁騷擾吳軍控制地的幾個孟津團練首領和他們的全家一起活埋,也把已經跪地投降的曾釗砍下腦袋,全家問斬。然後不但搶光了孟津縣庫的錢糧,還把孟津的老舊城牆給全部夷為平地,最後才大模大樣的撤兵南下。
在此期間,很有自知之明的徐繼畬始終在黃河北岸按兵不動,不管曾釗派出的使者如何磕頭哀求,就是不肯出兵過河,眼睜睜的看著吳軍拿下孟津,搶光錢糧揚長而去。結果消息傳開後,看到了孟津這邊血淋淋的教訓,吳軍控制地周邊的地主團練和地方清軍果然乖巧了許多,不但不敢再隨便招惹吳軍,還開始有人主動聯絡吳軍請求通好。
河南吳軍被動局面逐漸得到緩解的同時,京城裡的政變集團也早就慌了手腳,因為一天不能奪回洛陽打跑聶士成,滿清朝廷就一天不能撤走洛陽周邊的清軍主力,只能是象供養江南江北大營一樣,天天把已經越收越少的錢糧往洛陽戰場砸。同時吳軍也隨時可以越過黃河,殺入滿清朝廷目前唯一穩定的錢糧來源地山西境內,把滿清朝廷最可靠的大後方攪一個天翻地覆。
迫於無奈,政變集團只能是下詔英蘭坡和徐繼畬,命令他們合力進攻洛陽,與河南吳軍在洛陽戰場上打一場戰略決戰。然而幫著歷任山西巡撫努力維持山西不亂的徐繼畬卻拒絕從命,還上表抗辯,公然言道:“戰無勝算!不戰尚可保山西,戰則山西必亂!”
不但勞苦功高的徐繼畬拒絕從命,對滿清朝廷忠心耿耿的英蘭坡也反對冒這個險,同樣上了抗辯摺子表明態度,指出道:“河南之力一半用於吳賊,一半用於捻匪,已再無餘力可用,戰若不勝,河南必亡。且吳賊尚有武昌之兵安閒,大冶之軍久置,絕無任何坐視聶賊一軍獨戰河南山西官軍之理,大戰一開,吳賊定有援軍北上,河南之軍勝算更小。”
無比煩躁的把徐繼畬和英蘭坡幾乎同時送來的抗辯摺子摔在桌子上,鬼子六大吼了一句,“膽小如鼠!本王就不明白了,合兩省之力圍剿一支吳賊孤軍,竟然還不敢打!要眼睜睜的看著吳賊孤軍在洛陽盤踞,吞併我大清河南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