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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花銀子也買不到,所以才不得不請毓仲你幫忙啊。”
僧王爺無奈的哀嚎了一句,然後才告訴花沙納關於湖北武器的情況,說是洋人的武器只要運到漢口,優先只會賣給吳超越,吳超越挑剩下的才會出現在市場上,還基本上都是馬上一售而空,有銀子都很難買到。惟有吳超越自籌資金建立的大冶槍炮局可以少量生產,有點穩定的現貨供應,所以僧王爺別無選擇,只能是請花沙納這個湖廣總督幫忙。
讓僧王爺十分滿意的是,花沙納一口答應了全力幫忙,說是到了湖北後一定替僧王爺向吳超越購買軍火,還主動表示僧王爺如果手裡不方便,自己可以先用湖廣的銀子替僧王爺墊付。僧王爺大喜之餘仍然不肯罷休,又向花沙納提醒道:“毓仲,本王可不是挑唆,到了湖北後,你可得把吳超越那個漢蠻子和大冶槍炮局給盯緊了,那個狗蠻子手握重兵,又和洋人關係親密無間,手裡的大冶槍炮局還能直接造出洋人才有的洋槍洋炮,兵馬、錢糧、土地和外援一應具全,倘若生出什麼異心,只怕後果馬上就是不堪設想。”
花沙納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點了點頭,說道:“多謝王爺教誨,下官銘記在心,請王爺放心,吳超越在湖北倘有異動,下官一定立即向朝廷和皇上稟報!”
“這本王就放心了。”僧格林沁滿意點頭,又提醒道:“還有,防著點這個笑裡藏刀的小蠻子,就本王所知,這次官制台的烏紗落地,表面上看是因為駱秉章和曾國藩的參奏導致,實際上真正的幕後黑手,很可能是吳超越那個小蠻子,是他拿到了駱秉章和曾國藩的什麼把柄,逼著駱秉章和曾國藩上了摺子彈劾官制台!”
“有這事?王爺你如何知道的?”花沙納驚訝問道。
“毓仲你忘了,本王與官制台在京城裡是很好的朋友?”
僧格林沁也沒客氣,直接就把官文的書信拿了出來,讓花沙納知道了湖廣擴軍會議上發生的古怪事件,花沙納看了默默無語,僧格林沁則繼續好心提醒道:“毓仲,以下犯上本就是官場大忌,吳超越那個小蠻子不但以下犯上,還威逼同僚為他出面奏劾上司,這樣的卑鄙小人,既然敢做第一次,也肯定敢做第二次!和他同城為官,你可得小心了。”
“多謝王爺,下官銘記在心。”花沙納再次道謝,還發自肺腑的嘆息了一句,說道:“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皇上這次以我為湖廣總督,我最擔心的一點,就是如何與吳超越吳撫台相處啊!”
“別怕!有朝廷和皇上為你撐腰,他要是敢有什麼胡作非為,你只管上摺子彈劾就是了,本王為你吶喊助威!他要是敢有什麼異動,你馬上派人和本王聯繫,本王立即帶兵南下,去幫你剷除這個野心勃勃的狗蠻子!”
成功收買和說服了花沙納警惕老仇人吳超越後,為了更進一步討好花沙納和方便探聽消息,僧王爺又不顧花沙納的一再推辭,堅持讓他的小舅子關雲率領軍隊護送花沙納直接前往湖北省城,花沙納推辭不過也敢過於得罪僧王爺,也只好是接受了僧王爺的好意。
其實僧王爺完全就是在做順水人情,南陽府內的捻軍是早就被吳超越給打跑了的,花沙納一行從葉縣南下連個捻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一路根本無話。而進入了湖北境內後,花沙納又受到了湖北提督都興阿的熱情接待和嚴密保護,乘上都興阿早就準備好了的水師戰船,順著漢水張帆南下,直接趕來湖北省城上任。
結果也是到了乘船南下期間,花沙納才真正碰上了一些波折——駱秉章和曾國藩這兩位爺,竟然不約而同的派人到了漢水航道上迎接花沙納,並雙手呈上了貴重禮物——曾國藩送的是一幅米芾的真跡,為官清廉的駱秉章則另闢蹊徑,送上了一本花沙納詩文書法的書法集。
伸手不打笑臉人,花沙納同樣收下了曾駱二人的厚禮,也先後召見了曾國藩和駱秉章派來的使者,而很有心的是,駱秉章和曾國藩又不約而同的派來了方如許和朱鼎芳這兩個茶厘案擔任使者,故意勾引花沙納主動問起茶厘案的真相。再然後,茶厘案的一些幕後真相,也就理所當然的被花沙納所知曉
“湖廣,果然是龍潭虎穴啊!”
嘆息著這句話,花沙納的座船終於還是順風順水的抵達了漢江口,結果讓花沙納萬分詫異的是,即將被自己取而代之的官文竟然不顧會被人嘲笑,渡江跑到了與省城隔江相望的漢陽碼頭迎接自己。倒是吳超越帶著湖北文武官員守在南岸的省城碼頭等候,沒能比官文搶先一步見到花沙納。
在京城時花沙納與官文也算是十分熟識,在異地他鄉故友重逢,還是在一個倒霉一個升官的殘酷對比背景下見面,花沙納和官文難免是唏噓萬分。而客套了幾句後,花沙納也安慰官文道:“秀峰,你也別過於懊惱,人生一世,起起落落,實屬平常,你一時糊塗偶然失足,也可以理解。現今朝廷又正在用人之際,你即便暫時閒歸鄉里,他日也必然有復起之機。”
“多謝毓仲。”官文點頭道謝,又嘆息道:“毓仲,今後湖廣的千鈞重擔,可就要由你來挑了。千萬小心,湖北省城裡有惡虎傷人,稍有不慎,你就可能粉身碎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