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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強攻的辦法當然被首先否決,指望勝保和僧格林沁麾下的清軍能夠蟻附拿下天津,吳超越就算腦袋進水也不會生出這樣的念頭。用計破城當然是最佳選擇,但太平軍堅守城池的態度異常堅決,李開芳和吉文元又是吃過吳超越詭計多次大虧的主,再想指望他們上當自然沒有那麼容易。所以不管吳超越如何的絞盡腦汁,就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把太平軍趕走。
還好,現在吳超越已經有一個趙烈文可以替自己分擔壓力,但是找來趙烈文商議時,趙烈文卻向吳超越指出道:“慰亭,我認為你的思路方向有問題,天津城池堅固,工事完善,守軍又多達五萬之眾,長毛只要堅守不戰,我們不管是強攻還是智取,都極難得手,而且就算僥倖取勝,我們的傷亡也必然非同小可。要破天津,最好的辦法並不是我們出手,而是應該讓長毛主動出人動起來,我們伺機破敵!”
吳超越點頭,說道:“誘敵出手,後發制人,這個辦法我不是沒想過,但我最頭疼的就是這點,怎麼才能讓長毛動起來,露出破綻?”
說罷,吳超越又苦笑說道:“其實我也想過一些什麼詐降詐敗之類的計策,但李開芳和吉文元在這方面吃我的虧太多了,估計肯定不會再上當了。”
“他們當然不會再上當,而且就算他們上當,我們也很難拿下天津城。”趙烈文笑笑,說道:“天津城裡糧草那麼足,長毛就算弄險出戰,也肯定會留下充足兵力守衛,不會給我們什麼機會乘機奪城。”
“那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吳超越無奈的問道。
“小伎倆不行,就只能來大的。”趙烈文又笑了笑,突然說道:“慰亭,你看我們撤出天津戰場如何?”
“我們撤出天津戰場?”吳超越大吃一驚,說道:“惠甫,你是開玩笑吧?朝廷和勝保他們怎麼可能答應讓我們撤出天津戰場?”
“當然是假撤退。”趙烈文微笑說道:“整個天津戰場,長毛唯一畏懼的就是我們的軍隊,對勝大帥和僧王爺的軍隊卻並不怎麼放在心上,敢在僧王爺的眼皮子底下修築水壩,便是明證之一。只要我們找到讓長毛相信的藉口暫時撤出天津戰場,長毛就一定會動起來,想辦法砸破勝保和僧格林沁布置的包圍圈,到時候我們再突然出手,想拿下天津不就大有希望了?”
“讓長毛相信我們已經撤退的辦法倒多的是。”吳超越盤算著說道:“我馬上就能想出一個,放出謠言就說長毛的援軍已經到了山東,朝廷派我去阻攔長毛的援軍,我再帶著軍隊一走,長毛肯定相信。但是這麼一來,我們怎麼又能及時回師天津戰場抓住戰機?”
“慰亭,你忘了地方鄉勇了?”趙烈文說道:“我們撤走後,勝保和僧格林沁徵召地方鄉勇補強兵力,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的事?讓我們的將士把軍衣脫下一換,穿上破衣爛衫,三三兩兩的跑到勝大帥他們的大營里一住,不就馬上變成地方鄉勇了?”
吳超越大為心動,五個營的吳軍練勇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佯裝南下後,化整為零重新摸回天津戰場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吳超越卻並不願意讓自軍將士太過來回折騰,所以盤算了許久後,吳超越說道:“惠甫,你的辦法是個好主意,但是在我看來,還有改進的餘地,而且效果還可能更好。”
“如何改進?”趙烈文趕緊說道。
“讓地方鄉勇進駐我們的營地,我們的將士化裝成地方鄉勇,駐紮到其他營地去。”吳超越說道:“同時放出假消息,讓長毛知道他們的援軍已經進入山東境內,如此一來,再配合我們故意露出的一些破綻,長毛就非得上當受騙不可!”
“妙!”趙烈文鼓掌,讚嘆道:“還是慰亭懂軍事,這麼做既可以讓我們的將士免受來回奔波之苦,又可以讓長毛更加堅信我們已經離開了天津,更想抓住戰機出城決戰,和勝保、僧格林沁他們拼一個你死我活。”
“這個計劃太過龐大,我們趕緊仔細斟酌斟酌,看看具體怎麼行事。”吳超越吩咐道:“還有,這個計劃必須要讓僧格林沁也相信我們已經撤走了。”
“連僧王爺都要瞞?”趙烈文本來就喜歡笑,一聽就更是大笑了,說道:“至於嗎?僧王爺的勢利眼雖然是長在頭頂上,但是還不至於為了扯我們的後腿,真的跑去向長毛告密吧?”
“扯後腿的辦法多的是,並不一定要故意向長毛告密。”吳超越搖頭,說道:“如果不把僧王爺也瞞了,就算他不故意告密,不故意扯後腿,執行差使的時候也肯定會敷衍了事,說不定就會露出什麼破綻,讓長毛看破,導致我們的計劃功虧一簣。”
說到這,吳超越也是微微一笑,說道:“還有,如果僧王爺也相信我們已經走了,只有他一支軍隊孤懸在海河以南,獨自和長毛主力對峙,他肯定就是連睡覺都不敢合眼了,讓他愁白幾根頭髮也好。”
第一百零八章 偷梁換柱
從僥倖躲過太平軍水攻那天開始,連續六七天時間,咱們的僧王爺就再沒見過讓他深惡痛疾的小買辦吳超越。
不過這並不奇怪,吳軍練勇的營地是在天津北門外的海河北岸,僧王爺的大營是在天津南門外的八里處,兩者之間有著十幾里路的距離,就算想故意見上一面都沒那麼容易。同時勝保在此期間也再沒有召集過清軍眾將議事,咱們的僧王爺自然就用不著和嘴臉可憎的吳超越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