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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倒美。”范運德不屑的冷哼道:“一個破京觀就想逼我們投降,妖兵的白日夢倒是做得好,這些年來,老子們砍下的清妖腦袋還少了?能被他們這麼嚇住?”
姜耽點頭,又趕緊問道:“齊天候,那這些人頭怎麼辦?是派人去就地埋了,還是就留在那裡不管他們?”
范運德猶豫了一下,沒什麼力氣的說道:“派人去埋了吧,都是我們天國的弟兄,身首分家就已經夠慘了,別留在那裡讓風吹雨淋了。”
姜耽應諾,立即安排軍隊攜帶挖掘工具出城,去現場就地掩埋那些李開芳所部太平軍將士的首級,范運德卻並沒有急著回城休息,還遠遠看了一眼那座龐大的人頭山,悄悄暗嘆,心道:“快了,等妖兵打破了無為城,我的腦袋肯定也得給妖兵砍下來當夜壺了。”
范運德很清楚無為太平軍不是吳軍的對手,無為城被吳軍攻破也只是遲早的事,但范運德卻沒有任何的辦法避免這一悲劇下場,因為曾經風光一時的石達開主力已經全軍覆沒,再也無法為無為太平軍遮風擋雨,鄰近周邊的幾股太平軍實力比無為太平軍更加孱弱,在吳軍面前更加沒有還手之力,與其指望他們出兵救援無為,倒還不如指望天父顯靈下凡拯救無為太平軍更靠譜一些。
對太平天國忠心不二,范運德是願意為洪秀全和太平天國犧牲自己的生命,但是人之常情,范運德卻又不願這麼白白送死,所以范運德心裡也一直在琢磨這麼一個念頭,“有沒有什麼辦法?能保住我的腦袋,保住我的將士的腦袋?”
出城和吳軍拼一個你死我活是肯定拼不過,困守孤城也遲早得全軍覆沒,沒有任何選擇的情況下,范運德心裡自然又考慮到了自己的最後選擇,暗道:“能不能跑?乘著妖兵還沒包圍無為城,帶著我的軍隊撤去其他地方,到別的地方去東山再起?”
自然而然的,生出了這個念頭後,范運德心裡很快就突然想到了太平軍叛徒馬玉堂在勸降信上說的一句話——廬江、巢縣和廬州這些安徽腹地的城池,守兵已經被石達開此前基本調空,不但沒辦法再出兵增援無為,相反還有可能反過來向無為太平軍求援!
“能不能撤去安徽腹地?那些地方的天國軍隊已經空了,我帶著無為將士撤過去,他們肯定歡迎,我找一個地方容身肯定不難。而且到了那些地方後,我不但能避開妖兵的鋒芒,還有希望東山再起,拉起一支更大的軍隊再來和妖兵干啊?”
“砰!砰!”
也是湊巧,范運德心裡生出這個誘人念頭的時候,城外的京觀那個方向突然傳來了兩聲槍響,范運德趕緊舉起望遠鏡細看,卻見是幾個太平軍士兵正在向著吳軍撤退的方向大步逃竄,另外還有一些太平軍正在吶喊追殺,范運德心裡頓時又剛當了一下,暗道:“難道是逃兵?軍心已經動搖到這個地步了?”
被范運德料中,過了一段時間後,姜耽果然灰頭土臉的跑到范運德面前請罪,說道:“齊天候恕罪,是叛徒馬玉堂的幾個舊部士卒,末將派他們出城去挖坑埋人頭,幾個狗娘養的可能是早有打算,也有可能是看到那麼多人頭心裡怕了,就突然跑了。不過齊天候放心,末將已經派人去追了,一定會把這幾個逃兵的腦袋帶回來。”
范運德點頭,並沒有大發雷霆的斥責姜耽治軍不力,猶豫了一下後,范運德還吩咐道:“召集城裡所有師帥以上級別的將領,到我的齊天候府開會,我有事要和大家一起商量。”
約一個小時後,在自己的齊天候府大堂上,當著麾下眾將的面,范運德有些扭捏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裡打算,結果讓范運德愕然的是,無為太平軍眾將不但沒有一個人怒斥他的貪生怕死和臨陣逃脫,相反還全部都高舉雙手擁護他的英明決定。范運德也這才終於明白,其實不願留在無為城裡等死的人,並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成群結隊
是夜三更,在吳軍還沒有來得及對著無為城開一槍放一炮的情況下,范運德就突然帶著四千多無為太平軍棄城而走,取道石澗鎮急匆匆撤往巢縣,同時為了不至於迅速驚動暫時立營在神塘河的吳軍引來追擊,無為太平軍連仍然還有些存糧的糧倉都沒有燒,帶著能帶上的糧食武器和金銀細軟悄無聲息的北撤。而更神奇的是,還有相當數量的太平軍士兵居然連跑都不想跑,撤退期間逮到機會就開了小差,或是逃回自己在無為城外的家中匆匆剃髮,或是直接跑到神塘河向吳軍投降。
不費一兵一彈光靠恐嚇就拿下了無為城,此前還從來沒有交到過這種好運的曹炎忠當然是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同時人心不足蛇吞象,嘗到了甜頭的曹炎忠又馬上找來智囊譚繼洵商量,詢問能不能用類似的辦法恐嚇守和州的太平軍守將尹賢瑞,讓尹賢瑞也向范運德學習,主動放棄和州逃往其他地方,讓身體狀況普遍不佳的吳軍繼續輕鬆拿下和州城?而譚嗣同的老爸譚繼洵也沒讓曹炎忠失望,很快就給出了一個答案……
於是乎,很快的,當疲憊不堪的吳軍曹炎忠兵團還在無為收拾殘局和喘氣休息的時候,一個名叫朱得志自稱是范運德親兵的無為太平軍士卒,就帶著范運德的親筆書信趕到了長江下游的和州城下,請求入城拜見尹賢瑞。而和州的太平軍將士在仔細驗明朱得志的身份令牌無誤之後,也很快就把朱得志請進了早就已經是一片風聲鶴唳的和州城,引領他見到了尹賢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