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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豐大帝心中擔憂,他的好奴才肅順卻在心中暗喜,暗道:“好!最好是一病不起,被迫離任,老子就可以乘機把吳超越那小子扶上去!老不死的老東西,只顧討好主子盯著慰亭捆住他手腳,全然沒想過平叛剿匪的大事,誤國誤民,活該上吐下泄而死!”
生出了這個念頭,對吳超越好得有些不象話的肅順還在當夜發出了一道書信,讓吳超越盯緊花沙納的病情,一旦發現花沙納病重就趕緊想辦法再做幾件讓咸豐大帝高興的事,方便自己力推吳超越上位,接替花沙納出任湖廣總督。
其實也不用肅順提醒,吳超越早就在關心花沙納的病情了。事實上,早在吳軍水師還在和太平軍水師激戰的時候,吳超越就已經知道了花沙納在湖南患病的消息,開始吳超越還沒怎麼在意,覺得今年只有五十三虛歲的花沙納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結果還是在趙烈文的提醒下,吳超越才想起了一個重要問題——以花沙納對滿清朝廷的耿耿忠心,如果只是患什么小病,絕無任何可能為了自己休養而暫停戰事!所以吳超越這才趕緊派人趕赴湖南了解情況,替自己探望花沙納。
順便說一句,吳超越這麼關心花沙納,還真不是想乘機把花沙納取而代之,而是吳超越確實有些尊敬和感激花沙納,所以才這麼關心。
率領吳軍水師返回省城修復主力戰船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去替吳超越探望花沙納的黃植生回到了省城,給吳超越帶來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花沙納居然病得不輕,除了出現腹瀉嘔吐等水土不服的症狀外,還在遍地死屍的戰場上中了熱瘴,幾次出現神氣昏沉的症狀,一度病情相當危急。
除了報知花沙納的具體病情外,在江陰時就收的老走狗黃植生還帶來了一道花沙納的親筆書信,在書信上,花沙納明白告訴吳超越,說他突然病倒,除了不服水土外,更關鍵還是累的,既得操心戰事,又得與以文格為首的湖南文武官吏鬥智鬥勇鬥力,擺平各種人事紛爭,打擊貪腐安撫百姓,實在是不堪重負才患病躺倒。此外花沙納又告訴吳超越,說他經過名醫調養,病情已經大為好轉,要吳超越不必記掛於他,他那把老骨頭還撐得住。
輪流看完了花沙納的書信,趙烈文、閻敬銘和邵彥烺等幫凶走狗都是一言不發,各有所思,倒是黃植生喋喋不休,說道:“吳撫台,花制台真的病得不輕,也累得夠戧,召見下官時雖然表面上有說有笑,但下官看得出來,他是強撐的,依下官之間,你最好還是勸一勸花制台,勸他趕緊返回湖北省城調養,不然的話,他恐怕會有危險。”
已經接到肅順密信的吳超越不吭聲,心中既巴不得花沙納真的蹬腿滾蛋,給肅順力推自己上位的機會,又多少有些不忍。那邊趙烈文等人也是心情複雜,過了半晌後,趙烈文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慰亭,黃大人說得對,不管花制台聽不聽,你都得勸一勸他。畢竟,他老人家對你,可是比對親生子侄都還好。”
“撫台大人,花制台是蒙古人,自幼生長在北方,到了氣候濕熱的湖南南部的確會不適應。”閻敬銘也說道:“文格那幫混蛋陽奉陰違,長毛也是一看到你派給花制台的撫標就跑,湖南那邊的情況一時太平不了,如果不趕緊勸勸花制台,讓他繼續在湖南強撐下去,後果恐怕很難預料。”
吳超越苦笑了,苦笑說道:“惠甫,丹初,你們把我當什麼人了?你們以為我是在盼著花制台病重,乘機把他取而代之?我是在考慮,真把花制台強拉回湖北養病,湖南那邊怎麼辦?”
趙烈文和閻敬銘等人又不吭聲了,都知道在花沙納的辛苦努力下,湖南南部的局勢雖然已經大為好轉,接連被馮三保抽得滿地找牙的太平軍也已經氣焰大減,不但無法繼續擴張還已經被壓縮到了衡永兩府的交界處。但是這個時候如果花沙納突然返回湖北,那麼湖南的局勢會不會出現反覆,就誰也不敢保證了。
——別的不說,沒有花沙納在湖南坐鎮,逼著文格出錢出糧供給前線,協助吳軍平叛的兩大友軍湘軍和楚勇能否還獲得充足糧餉補給,就誰都不敢保證!
又盤算了片刻後,吳超越這才吩咐道:“這樣吧,先寫信力勸花制台返回湖北省城養病,再請花制台與我聯名保奏馮三保實授衡永桂郴道,繼續率軍配合湘軍和楚勇剿匪。”
吳超越的辦法雖然救急,卻未必擔保有效,但是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趙烈文等人還是點頭同意。結果靠著湖南北部目前還暢通無阻的驛站系統,吳超越倒是很快就收到了花沙納的答覆,然而很可惜,花沙納拒絕了吳超越的好意。
花沙納在書信上明白告訴了吳超越自己斷然拒絕的原因,說是讓馮三保出任衡永桂郴道繼續統兵剿匪,表面上看是個不錯的救急辦法,但是很遺憾,花沙納認為馮三保絕無可能斗得過文格那幫人,就算實授了衡永桂郴道,也肯定無法如臂使指的號令這四個州府,為湘軍和楚勇弄到作戰所需的軍餉糧草,只有讓自己繼續坐鎮湖南,才能鎮得住文格那幫豺狼虎豹,還有替搜刮過狠的駱秉章擦乾淨屁股。
除此之外,花沙納還明白告訴吳超越,說他已經下定決心扳倒太過無能無恥的文格,爭取把湖南巡撫再換一次人。——當然,至於新上任的湖南巡撫是否比文格更加糟糕,那就是誰也不敢保證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