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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按兵不動,繼續觀望形勢?還是兩害取其輕,出手爭一爭接任湖廣總督?畢竟,以花老頭的脾氣,就算這點我賭錯了,也不會公開和我翻臉。”
開始傾向於冒險賭上一把之後,吳超越便忍不住盤算起了如何爭這個湖廣總督,而要爭也簡單,第一無非就是表忠,第二就是立功,然而再往下盤算時,吳超越卻又發現想要做到這兩點絕不是那麼容易。
首先就如何表忠,吳超越裝得再象忠臣,咸豐大帝和滿清朝廷也肯定只會更信任滿蒙官員,吳超越要怎麼才能讓咸豐和滿清朝廷相信自己比滿蒙官員更加忠心可靠?
其次是立功,治政安民這方面立功見效太緩,再立軍功倒是個好辦法,可現在吳超越還能怎麼再立軍功?再去和太平軍拼命?還是北上河南去和捻軍捉迷藏?
“南下收拾湖南的太平軍倒是個好辦法,那裡的敵人既不算特別難對付,又用不著和他們拼命到底,只要把他們攆出湖南就行,可我是湖北巡撫……,咦?等等!”
盤算到這裡的時候,吳超越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驚人念頭,忍不住向趙烈文和閻敬銘問道:“惠甫,丹初,要不這樣吧,我上個摺子請求朝廷讓我和文格互換職位,文格來湖北接我的任,我去巡撫湖南接替花制台率軍平叛,讓花制台可以抽出身來返回湖北省城休養。”
聽到這話,趙烈文的嘴巴張得可以塞進兩個雞蛋,閻敬銘那雙一高一低的怪眼也瞪成了銅鈴狀,異口同聲的驚叫道:“你瘋了?朝廷和皇上真答應了怎麼辦?湖南那鬼地方那裡及得上湖北?”
“肅中堂和載王爺他們一定會攔著。”吳超越回答道:“他們知道湖北有多重要,肯定會拼出老命的阻攔皇上答應這麼做。而且朝廷和皇上也肯定會擔心湖北重蹈湖南的覆轍,對把我調出湖北這件事也一定會慎之又慎。”
“就算肅中堂他們一定會阻攔,朝廷也一定會考慮把你調出湖北的影響,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趙烈文趕緊問道。
“表忠心,也爭取接任湖廣總督的機會。”吳超越沉聲回答道:“我敢打賭,看到我這份自請調任的摺子,皇上一定會感動萬分,認為我忠誠可靠,為了他的江山社稷可以犧牲個人利益,接下來花制台如果是真的病重,無法再繼續擔任湖廣總督,皇上被迫考慮他的接替人選時,就一定會首先想到我!然後肅中堂再想推我上位,就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果花制台和我們分析的一樣,是出於某種目的在裝病。”說到這,吳超越微微一笑,說道:“你們說花制台知道了這件事,會感動成什麼模樣?既感動了他,又感動了皇上,以後我在湖廣的位置豈不是更加穩如泰山?到了湖廣總督出缺的時候,我豈不是更有機會上位?”
趙烈文和閻敬銘細一琢磨,發現吳超越這一手的確是條兩全之策,先把忠君愛國和尊敬長輩的金漆招牌亮出來,然後不管花沙納是真病重還是假病重,吳超越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進可竊取湖廣總督的寶座,退可更加獲得咸豐大帝和花沙納的信任寵愛,官場地位更加穩如泰山。但是……
但是趙烈文還是又向吳超越提出了警告,說道:“慰亭,這事你可要考慮好了,我知道朝廷和皇上一定會考慮把你調出湖北的影響和後果,肅中堂他們也一定會全力攔著,你被調出湖北的可能很小,但萬一呢?萬一皇上真的答應怎麼辦?你真的願意去湖南從頭開始?別怪我沒提醒你,湖南可沒有漢口碼頭,也沒有九省過路抽厘!”
“沒有萬一!”吳超越回答得斬釘截鐵,指出道:“戴文節向馮三保泄露的消息如果是真,那花制台就算回到湖北省城休養,也肯定無法再繼續履行總督職責,皇上和朝廷只能是把湖廣總督換人。”
“如果戴文節泄露的消息是假,那花制台可以繼續擔任湖廣總督,朝廷和皇上也就沒必要再冒著巨大風險把我調到湖南。就算柏葰那幫人肯定會乘機搗亂噁心我,皇上也必須得考慮湖北周邊的危急狀況,肯定不敢再拿湖北的安定冒險!”
見吳超越如此自信,趙烈文便也不再堅持反對,馬上提筆按照吳超越的意思寫下奏摺,妙筆生花的幫助吳超越塑造忠君愛國、尊敬長輩和不計個人得失的虛偽形象。那邊的閻敬銘則建議道:“吳撫台,要不穩妥點,把這道摺子先送給肅中堂,請他替你呈遞皇上,他會把握好時機和火候,不讓你擔半點風險。”
吳超越盤算了一下,搖頭說道:“不必了,這麼做雖然萬無一失,但是太著痕跡,柏葰那幫人肯定會揪住我不走正常程序遞交奏摺這點大做文章,皇上也有可能看出我的真正目的,那就起了反效果了。”
關係重大的摺子發出後,吳超越當然又讓趙烈文代筆,給花沙納寫了一道書信,讓花沙納知道自己的決定,力勸花沙納立即返回湖北省城治療休養,等朝廷批准自己的奏請之後,再讓自己去湖南收拾太平軍和整治那裡的官場風氣。末了,趙烈文又問是否該給肅順寫一道書信,吳超越直接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肅中堂正在憋著勁要推我上位,一看摺子就會知道我的意思。”
“不過嘛。”說到這,吳超越露出些苦笑,說道:“用這麼瘋狂的辦法搶官位,一頓臭罵是肯定少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