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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樣的情景,中了大將的畢金科當然是毫不客氣,想都不想就大吼著命令軍隊全力衝殺,成編制奔逃至此的鄧光明軍再無戰心,一窩蜂的只是搶橋逃命,擁擠在渡口處的段存東軍更是徹底大潰,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考慮什麼回頭阻攔,扔下輜重車輛只是爭先恐後的擁擠上橋,推搡間落水者更是眾多,人擠人,人壓人,人踩人,自相踐踏至死者不計其數。而從後方殺來的吳軍將士則根本不需要瞄準,只管對著太平軍人群開槍開炮就一定能打中敵人,混亂中太平軍士兵的火把還不慎引燃了輜重車上的火藥,造成火藥車輛爆炸,造成了更多的太平軍將士無辜慘死不說,也讓本就已經無比混亂的太平軍人群更加混亂到了徹底不可收拾的地步。
“快跑啊!妖兵來了!快跑啊!”
“快!快!妖兵來了!前面的快走啊,我要過橋!”
“啊!不要踩我!不要踩我!”
七橋瓮太平軍的崩潰還直接影響到了鄰近的雙橋門太平軍,看到七橋瓮那邊大亂,雙橋門這邊同樣已經做好了撤退準備的兩支太平軍軍心大慌之下,也是先後主動棄營撤退,連滾帶爬的沖向七橋瓮下游的秦淮河渡口,搶橋過河逃命。而在雨花台上隨時準備出兵給畢金科幫忙的吳軍馮三保部預備隊看到戰機出現,也是毫不猶豫的馬上發起了追擊,嚎叫著殺氣騰騰的衝下雨花台,氣勢洶洶的追殺主動棄營撤退的太平軍,然後很自然的,雙橋門的兩支太平軍到了秦淮河渡口後,自然也就變成了七橋瓮這邊的段存東和鄧光明兩軍。
事還沒完,再緊接著,因為軍心慌亂又缺乏統一指揮的緣故,上新河、江東門、柵欄門和三汊河等地的太平軍在探得消息後,也是擔心自軍被孤立在秦淮河西岸被吳軍包圍,同樣是紛紛選擇了主動棄營而退,爭著搶著的逃向各處渡口搶橋撤退。而吳超越在收到這些報告之後,則是毫不猶豫的派遣騎兵先行出擊,全力追擊上新河和江東門等地的太平軍,促使他們混亂自退,又命駐紮在江心洲的水師緊急出動,負責追擊三汊的太平軍,並且派遣舢板船隊殺入秦淮河,搗毀太平軍的過河橋樑,無比貪婪的想要一口吃掉所有秦淮河西岸的太平軍!
“還有東岸!那邊也是機會!”吳超越又突然想起了秦淮河東岸的戰場,馬上拍著桌子吼道:“用最快的馬,給我們在方山的軍隊傳令,叫他們馬上出兵北上,乘勢攻打土山!再拿下土山,長毛就沒多少蹦達空間了!”
走了狗什麼運的吳超越手舞足蹈得意洋洋了,而與此同時的李秀成卻是已經快要急瘋了,大吼大叫著不斷逼迫信使出動,聯絡西岸太平軍,逼著他們原地駐守不得慌亂。然而黑夜之中本來就聯絡極不方便,戰場又過於混亂,李秀成的信使就是想找到西岸統兵的太平軍將領都是難如登天,所以那怕是李秀成都已經急得口吐白沫了,卻還是改變不了秦淮河西岸太平軍各部徹底崩潰的命運,更阻攔不了西岸太平軍哭著喊著向橋樑渡口逃難的人潮。
還有讓李秀成吐血的事,與他的中軍大營只有一河之隔的上方門太平軍劉肇均部,在沒有遭到任何吳軍進攻的情況下,竟然也軍心慌亂毫無鬥志,早早就向李秀成請示是否趕緊過河,結果李秀成一聽當然是氣得幾乎發瘋,大吼道:“妖兵還沒打來就守不住了?他劉肇均是幹什麼吃的?告訴劉肇均,沒有本王的命令,誰敢上橋一步,立斬不赦!”
“忠王千歲,要不就讓劉肇均趕緊撤過來吧。”李書香戰戰兢兢的說道:“今天晚上我們的慘敗已經是不可避免了,再讓劉肇均留在西岸也沒任何作用,不如乘著妖兵還沒來,趕緊讓他成編制撤過秦淮河,好歹保住他的軍隊。”
“不行!”憤怒和疲憊徹底粉碎了李秀成的冷靜,也粉碎了李秀成的理智,讓李秀成再次做出了錯誤決定,怒吼道:“誰說劉肇均留在西岸沒用?叫他出兵去救七橋瓮,衝擊妖兵背後,掩護我們的敗兵過河!”
“忠王千歲,這個時候我們的軍心……。”
“閉嘴!這個本王的鈞旨,違旨斬!”
李書香最終還是沒能勸得李秀成回心轉意,軍心慌亂的太平軍劉肇均部也只能是硬著頭皮分兵北上,心驚膽戰的趕來七橋瓮這邊救援,結果很自然的,畢金科軍只分出部分兵力用一個衝鋒就擊潰了劉肇均軍不說,然後還尾隨著劉肇均的敗兵,一路追殺到了上方門這邊的太平軍營地。接著雖說因為李秀成就在橋對面的盯著緣故,劉肇均所部的太平軍倒是沒敢立即棄營撤退,被李秀成逼著死守上方門的營地,可依然還是惹火燒身,招來吳軍的進攻、牽制和注意,再沒有任何機會從容撤過秦淮河。
秦淮河各處橋樑渡口戰場的情景已經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橋上密密麻麻都是太平軍的士兵,水面上密密麻麻也是太平軍的士卒,岸邊的太平軍士兵更是層層疊疊,如波似浪,吳軍拋射打進太平軍人群的擲彈筒爆炸後,炸出的也不是火光,而是片片的血浪血光。而當吳軍炮隊緊急送來了一些後裝膛線炮加入戰鬥後,吳軍的屠殺也就變得更快更加有效率。
緊急出動的吳軍水師也加入了戰鬥,猛烈的舷炮炮火把三汊河這邊太平軍炸得是血肉橫飛,屍橫遍野,吳軍水師的舢板船隊則如同條條游魚一般,逆流沖入秦淮河,以各種焚燒型武器縱火焚燒太平軍搭建的木橋和浮橋,橋樑起火冒煙間,橋面上的太平軍絕望的號哭聲也隨之衝上了雲霄,“救命啊!橋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