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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原來是八旗包衣的吳軍輔兵之所以這麼忠心耿耿,完全是因為他們發自內心的愛戴起兵討逆的鎮南王吳超越,切齒痛恨以鬼子為首的京城亂黨!絕不是因為貪圖吳軍當場兌現的重賞承諾,更不是因為某個姓張的壞種出主意,逼著他們當眾虐殺被俘的清軍士兵和不安分的滿城旗人,斷了他們重新回到大清八旗溫暖懷抱的道路。
交戰雙方都殺紅了眼,都拼盡了全力,在這樣的情況下,清軍兵多將廣的優勢和吳軍占據地利的優勢也同時完全體現了出來。主力戰兵充足的清軍各部輪流上陣,輪番衝擊吳軍陣地,欲圖活生生耗垮吳軍;主力戰兵不足的吳軍則憑藉居高臨下的城牆優勢奮勇迎擊,苦苦支撐,也同樣希望能靠著激戰重創清軍,逼迫清軍在傷亡慘重的情況下主動放棄日夜猛攻的戰術。
對拼對耗的結果是兩敗俱傷,雙方都傷亡慘重,都逐漸開始支撐不住,正月初十的傍晚時,曾國荃不得不考慮撤回紫禁城繼續堅守,清軍諸將也幾乎全都跪在僧王爺面前懇求讓軍隊稍做休息,另做攻城打算,僧王爺卻斷然拒絕,還當場斬殺了一名公開反對繼續攻城的清軍將領,並咆哮道:“撐不下去也得撐!傷亡再大也得打!這時候停止攻城,等於就是前功盡棄!”
不懂軍事沒敢胡亂插手僧王爺的指揮調度,鬼子六等人只能是乘著老狐狸官文再次醒轉的機會,向官文徵求意見,結果官文卻再次站在了僧王爺的一邊,聲音微弱的說道:“僧王是對的,這時候停止攻城,我們之前的努力犧牲就白白的付諸東流了。只能是繼續攻城,逼著吳賊放棄內城,全面退守紫禁城,讓我們拿到內城囤積的糧草軍需,這樣我們才可以掉過頭來,從容應對吳賊援軍。”
見官文也贊同繼續攻城,鬼子六等人這才稍稍安心,然而一直昏睡在床的官文卻又突然問了一句,道:“王爺,現在是那一天?什麼時候了?”
“正月初十,天剛黑。”鬼子六答道。
“正月初十?!”官文這一驚非同小可,頓時睜圓了眼睛,驚聲道:“山西吳賊到那裡了?有沒有消息?”
“今天下午時,直隸署理提督伊興阿派人送來急報,說他昨天傍晚與山西吳賊交戰於定興南郊,小有斬獲。”鬼子六寬慰道:“算路程,山西吳賊最快也要後天上午才能抵達京城,我們還有時間。”
“伊興阿有沒有說他是和山西吳賊的主力作戰?還有具體在定興南郊什麼位置?”官文厲聲問道。
“沒有。”鬼子六答道。
“壞了!”官文錘床慘叫,大罵道:“伊興阿小兒,京城危急到了這個地步,你居然還敢瞞報軍情!你這個該死的蠢貨啊!”
“官制台,怎麼了?”鬼子六趕緊問道。
“伊興阿小兒語焉不詳,就說明他沒說真話!”官文咳嗽著慘叫道:“老夫可以肯定,昨天傍晚他就算和吳賊交戰,也肯定只是和山西吳賊的後隊交戰,山西吳賊的主力大隊,肯定走在了前面!還肯定已經遠離了後隊!不然的話,伊興阿小兒那有膽子和山西吳賊打野戰?!”
鬼子六臉色開始發白的時候,寶鋆卻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大聲嚷嚷道:“王爺,不好了,涿州急報,今天早上巳時過半,山西吳賊兵臨涿州城下,繞城而過,直向京城方向而來!算路程,山西吳賊明天就有可能趕到京城!”
寶鋆還沒有說完,鬼子六就已經面如死灰,官文卻反而冷靜了下來,說道:“還好,涿州的大清官員還算稱職,沒忘了給我們告警,山西吳賊來京城的速度也和老夫估計的差不多,我們還用不著擔心被他們殺一個措手不及。寶中堂,快,你親自去見僧王爺,把消息告訴他,也請他馬上來見我。”
寶鋆答應,把剛收到的塘報交給了鬼子六就飛奔去請僧王爺,然後過了一段時間,兩眼通紅又眼圈發黑的僧王爺就沖了進來,還一進門就嚷嚷道:“山西吳賊怎麼會來得這麼快?怎麼都過了涿州了,我們才收到消息?”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一手提拔的伊興阿。”官文心中惱怒嘀咕,可是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說道:“僧王爺,其他的事慢慢再說,先說軍情大事,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老夫認為,你今天晚上能攻破內城當然最好,如果不能的話,明天清晨你一定要停止攻城,重整軍隊,掉過頭來迎擊吳賊援軍。”
“什麼?對本王下命令?事情都到這步了,本王為什麼還要聽你這個老奴才的?”
僧王爺心中惱怒,再細一盤算後,僧王爺還真找到了理直氣壯反駁官文的理由,說道:“秀峰,你的提議不可行,我們大清軍隊已經連續作戰了四天三夜,山西吳賊又肯定會在明天之內趕到京城增援曾國荃逆賊,明天清晨再停止攻城,我們的將士休息的時間未免太短,如何能攔截山西吳賊?”
“我們的軍隊累,吳賊軍隊肯定更累,我們再強攻一夜,未必沒有可能破城。”
官文苦口婆心的說道:“如果你擔心軍隊過於疲憊,明天無法有力迎擊山西吳賊的話,可以這樣安排,先把袁保恆的軍隊撤下來休息,明天早上讓他率軍主動出擊,南下迎擊山西吳賊,山西吳賊一路急行而來,人困馬乏,輕易間定然難以擊破袁保恆,你就可以給我們的軍隊爭取到更多的時間休息調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