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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支持又能怎麼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能攔得住老師的雄心壯志?沒湖北的錢糧,照樣有湖南的錢糧支持,還有我老師四處鑽山打洞的弄銀子,我能攔得住這些?”
吳超越說這話時很有些沒好氣,然後又自我安慰的說道:“我手裡的水陸兵力已經有十五個營,再加上劉坤一正在擴編為千人的莊字營,直接聽令於我的軍隊已經達到十七個營八千五百人。另外我手裡還有大冶鐵廠,大冶槍炮局,這些玩意加在一起,也差不多該引起朝廷的警惕了,也得趕緊想個辦法應對這個問題了。”
“既然我攔不住老師的雄心壯志,那我何必堅持阻攔?順水推個舟,老師成了,替我吸引朝廷猜忌。老師不成,給點銀子錢糧就算雇一個看門人——咱們巡撫衙門的門子,難道能夠不給錢糧俸祿?”
“還是慰亭看得遠。”趙烈文恍然大悟,說道:“不錯,在這事上我們不能表明態度,只能含糊行事,坐看成敗,順水推舟。”
“替我回信給老師。”吳超越吩咐道:“告訴他,除了擊針槍和苦味酸武器因為產量問題實在沒辦法以外,其他的我都盡力幫他,錢糧方面,我能幫的儘量幫,總之就是盡力就是了。”
趙烈文一口答應,然後又建議道:“慰亭,是不是儘快去一趟田家鎮,找藉口把剩下四個營的湖北新軍撤回來?不然的話,田家鎮駐軍過多卻不出兵去救江西,你很難向朝廷交代啊?”
“是得抓緊辦這件事。”吳超越點頭,又哼哼著說道:“好在理由是現成的,捻軍一直在湖北北部邊境不斷騷擾,打完就跑沒完沒了,給他們來一個重的既免得咱們後方起火,又可以給朝廷一個交代。至于田家鎮,就辛苦老師給我幫忙了。”
又過得數日,吳超越身體基本痊癒的時候,官文和景壽終於從湖南回到了湖北省城,雖說官文對吳超越未經他的允許就私自派遣綠營出省作戰頗為不滿,但這種事可以心裡不滿嘴上卻絕對不能說出來,所以官文還是選擇了此事不予追究,仍然還是隨著景壽前來探望了病情剛剛痊癒的吳超越。
見面後,當吳超越又提出抽調湖北新軍北上剿捻的戰術計劃時,已經被河南方面彈劾過一次以鄰為壑的官文聽了倒是十分歡喜,當即一口答應。吳超越這才把省城繼續交給官文坐鎮,乘船東進田家鎮主持防線調整,景壽則因為需要調查胡林翼授命李元度誣告趙烈文一事,也坐上了船和吳超越同行。
順水而下速度極快,僅僅只用了兩天時間,吳超越的座船就已經抵達了田家鎮碼頭,收到消息的曾國藩和仍然駐紮在此的王國才、曹炎忠等將一起到碼頭上迎接,師生重逢,少不得又流下幾行深情淚,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吳超越還當眾投入了老師溫暖而又寬闊的懷抱,與曾國藩抱頭痛哭了一把。
好不容易才在眾人的勸解下與曾國藩各自收住眼淚,吳超越剛想招呼眾人去湖北新軍的營地聚宴,不曾想胡林翼那邊卻突然大步衝到了吳超越的面前,還直接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吳大賽等親兵大驚拔槍時,胡林翼卻又更加意外的向吳超越雙膝跪下,雙手握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大聲說道:“吳撫台,你如果信不過我胡林翼,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貺生,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不懂?”吳超越驚訝問道。
“景大人剛才告訴我了。”胡林翼大聲說道:“李元度是打著我的招牌向富阿吉行賄,求得富阿吉栽贓陷害趙烈文趙師爺,在富阿吉的書房裡,還搜出了我寫給他的問安書信為證。景大人這次來田家鎮,就是來找我追問這件事!”
“吳撫台,我是和富阿吉有舊,我在翰林院當編修的時候,和他交情很好,聽說是他來查辦趙烈文趙師爺,李元度說是想給你幫忙替趙師爺脫罪,是讓我替他寫了一道介紹身份和問候的書信給富阿吉。可我真不知道李元度拿著那道普通的問候書信,是去向富阿吉行賄和唆使富阿吉栽贓陷害趙師爺!”
“吳撫台,我知道,李元度現在已經死了,死無對證,我就是長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這次江西大戰,是你出兵把我救回來,我胡林翼欠你一條命!我沒其他辦法證明我自己的清白,我只能是對天發誓絕沒做過這件事,你如果信得過我,我遲早還你這條命!你如果信不過我,我馬上就死在你面前,拿命來證明我的清白!”
聽胡林翼解釋完了這麼做的原因,吳超越當然忍不住偷偷去看自己的老師,然而很可惜,曾老師的臉皮之厚絕不在學生之下,臉不紅色不變神情自若,就好象胡林翼落到這個百口莫辨的處境真和他無關一樣。當下吳超越也只能是暗嘆了一口氣,先是奪過胡林翼手裡的腰刀,然後雙手把胡林翼攙起,說道:“貺生,我如果信不過你,景大人肯定早就已經把你給抓了。你可以問問景大人,富阿吉的事發了以後,我上的第一道奏事摺子是什麼內容?”
“胡大人,吳大人上的第一道奏事摺子就是為你做保。”景壽對胡林翼說道:“吳撫台奏明皇上,說你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擔保你絕不可能指使李元度做出這麼無恥之事,力請皇上和朝廷慎重查辦此事,也不要急著把你撤職拿辦。不然的話,今天我見到你,第一件事肯定先把你拿下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