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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亭剛派人送來的。”載垣一邊把一道書信送給勝保,一邊低聲說道:“慰亭說,昨天晚上長毛派遣少量軍隊出擊,擺明了是試探我們的虛實,所以他才始終按兵不動。而且慰亭還認為,以長毛的奸詐狡猾,很可能還會再次出兵試探,就象魚吞魚餌一樣,怎麼都得碰幾碰,試幾試,然後再吞鉤,所以慰亭建議,除非確認長毛真的已經出動主力,否則我們絕不能輕舉妄動,導致前功盡棄!”
“聰明莫過慰亭。”勝保露出獰笑,說道:“長毛喜歡再三試探,那就讓他們儘管試探吧,總之本帥不見兔子不撒鷹,看長毛能把我們怎麼樣!”
說罷,勝保還又在心裡得意的補充了一句,“反正當魚餌的是僧格林沁,長毛把魚餌和魚鉤一起吞了嚼了才最好!”
勝保還是小瞧了一些咱們的僧王爺,僧王爺是沒辦法擺脫被勝保當做魚餌的命運,但這並不代表僧王爺沒有辦法減輕自己的壓力。回營路上,咱們的僧王爺就先去了一躺昨夜激戰的出城戰場了解情況,看到被太平軍縱火燒毀眾多的拒馬鹿角時,僧王爺的臉色先是無比難看,然後再稍一盤算,僧王爺就把出城守將慶祺叫到了面前,在他耳邊吩咐道:
“藉口堅守出城,徹底堵死出城的東西北三門,只留南門通行,預先準備好柴草火油。長毛倘若又來猛攻出城,你先儘量堅守,實在守不住就帶你麾下的八旗將士從南城出城撤退,我會派軍隊接應你。出城的時候,放火燒斷南門道路,逼著出城裡的鄉勇和長毛拼命,為我們減輕壓力。”
慶祺毫不猶豫的抱拳唱遮,僧王爺則是臉色更是陰沉,看著正在忙碌修補工事的天津鄉勇心中暗道:“沒辦法了,勝保那裡肯定指望不上,為了八旗勇士,只能是犧牲你們了。到了陰曹地府別怪本王,要怪,就去怪那個肯定不會及時給我派出援軍的奴才敗保。”
一個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午時即將過去,天上烏雲逐漸加厚,朔風也逐漸加緊,就在清軍兵勇跺著腳搓著手討論是否還會有大雪落下的時候。天津城上突然戰鼓大作,東、西、南三門同時打開,三支太平軍列隊殺出城來,其中東西兩門都是出兵兩千,南門主戰場這邊,太平軍卻是一下子就出動了五千軍隊,並且迅速在城門外排開陣勢,背靠護城河背水列陣。
與此同時,清軍各處營地也是報警銅鑼此起彼伏,駐守在天津西門外的保桓和桂良也趕緊找到了在他們營地里潛藏多日的吳超越,化裝成了綠營兵的吳超越則早已在營內哨塔上看清了太平軍的出兵規模,馬上就向保桓和桂良說道:“保提台,桂制台,請放心,長毛還是在試探佯攻,而且他們的主攻方向絕不可能是你們這裡,你們只要堅守營防工事,就用不著擔心有什麼意外。”
被吳超越料中,太平軍從西門出城後,雖然也分出一半兵力向保桓的營地發起了幾次進攻,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每次都是只突破一兩道壕溝就佯裝不敵而主動退卻,牽制意圖甚是明顯。從東門出城的太平軍則是嚴密監視海河北岸的清軍,連象徵性的進攻都沒有發起。
南門外的戰事也並不十分激烈,太平軍不斷小規模攻打出城北面的同時,也嘗試性的向出城的東西兩面發起進攻,尋找清軍的出城防線弱點。而僧格林沁則汲取昨夜教訓,派出的援軍只是在相對安全的出城南面集結,保護清軍慶祺部的回營道路,任由太平軍在出城東西北三面猖獗,不再冒險猛攻,戰事處於拉鋸狀態。
太平軍的作戰經驗確實十分豐富,發起了好幾次試探性進攻後,確認了清軍出城的防禦弱點仍然還是在未及完全修補工事的北面,馬上就加強了力量猛攻出城正面,繼續噴筒火彈焚燒出城木製工事的同時,還抓緊時間以土石填塞清軍出城北面的壕溝,同時還在陣前準備了大量壕橋車,一口吃掉出城的意圖十分明顯。戰事也因此逐漸開始劇烈起來。
在此期間,僧王爺倒是十分冷靜的沒有派人去向勝保求援——派去了也是白白浪費時間,還難得英明了一把,看出了太平軍實際上並沒有真正發力,早早就讓麾下兵馬做好了夜戰準備,還有加強主力營地的防禦,準備迎接真正的惡戰。而勝保也是很不要臉的命令清軍各營死守營地不出,耐心只是等待太平軍出動更多主力或者主動退兵。
時間在喊殺聲和槍炮聲中迅速流逝,申時將過時,陰沉了許久的天空中紛紛落落,終於降下了北方冬天常見的大雪,而且還因為今年氣候遠比往年寒冷的緣故,雪花又密又大,大到了用望遠鏡都難以看清遠方情況的地步,環境也變得對進攻方十分有利——防守方的位置固定不變,進攻方卻可以憑藉環境掩護機動作戰。
見此情景,深明此理的李開芳先是感謝了一句天父神力保佑,讓老天都來給自己幫忙,然後毫不遲疑,馬上就命令吉文元率領主力出城,同時命令南門外的太平軍發力,猛攻清軍出城。
真正的決戰就此展開,收到了李開芳的命令後,正在攻打出城的太平軍將士就象發瘋了一樣,不要錢不要命一樣的把火油火彈噴射到出城正面,頂煙突火向前猛攻,後面的太平軍預備隊也是吼叫著推著壕橋車向前衝鋒,以泰山壓頂之勢砸向清軍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