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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有惡報,可能是演講時太過賣力和安撫新兵時說話太多,回到了巡撫衙門裡剛坐下,吳超越突然感覺到喉嚨十分難受,說話時更是痛得象下了拔舌地獄一樣。然而就在吳超越尋思是叫郎中來診治還是找點胖大海泡水喝時,門外卻突然有人來報,說是曾國藩派遣郭嵩燾為使前來拜見,喉嚨正痛得難受的吳超越一聽叫苦,雖早已和曾國藩公開翻臉,可是又礙於以往的師生之情,只能是一邊下令求見,一邊派人去叫郎中來給自己治病。
不一刻,郭嵩燾率先被領到吳超越的面前,說話難受的吳超越很是無奈,只能強撐著說道:“筠仙先生請坐,上茶,我正好喉嚨痛得厲害,先生有事你請和惠甫說,我在旁邊聽。”
狐疑的看了一眼只是表情痛苦卻毫無病色的吳超越,郭嵩燾心裡直犯嘀咕,無比懷疑吳超越是早知他的來意才故意裝病,可是無法當面揭穿,只能是向吳超越拱手說道:“撫台大人,既然你身體不適,那學生就不客套了,學生這一次,是替曾部堂來求你的。”
“求我?”吳超越心中先是一楞,然後又馬上醒悟過來——曾老師那邊肯定已經招架不住,還肯定是已經危急到了無法再危急的地步,所以只能是拉下臉皮來向自己求援了。
不出所料,郭嵩燾果然帶來了一道曾國藩親筆的求援書信,言語十分誠懇的請求吳超越看在以往的師生情分上,還有看在朝廷的份上,趕緊出動湖北新軍去江西拉他一把。同時郭嵩燾也直接告訴吳超越,說是湘軍在吳城與太平軍抗衡多時後,因為糧草告罄不得不棄營而走,然而石達開卻抓住了湘軍擅守不擅攻的弱點,一直窮追猛打,死纏著被迫打運動戰的湘軍不放。
同時石達開還料定湘軍必然會逃向江西目前唯一糧草比較充足的南昌城,早早就在路上安排好了伏兵迎擊,又從南昌戰場上抽調了林鳳翔軍回師攔截,昌邑一戰伏兵突出塔齊布喪命,新興碰上林鳳翔又折了周鳳山和馬繼美,羅澤南也受了重傷。可湘軍仍然還是無法突破太平軍的前堵後追,殺到南昌城下就糧,不得不逃往城小糧缺的建昌暫時容身。
然而等曾國藩好不容易帶著湘軍勉強逃到建昌時,曾經橫掃湖廣的湘軍陸師已然只剩下了三千餘人,水師更是只剩千餘人躲在鄱陽湖東岸的樂亭不敢出港,互相不能救援,且糧餉斷絕,彈藥幾近告罄,如果不是石達開帶著主力去了南昌,湘軍早就已經全軍覆沒。然而即便如此,僅是石鎮吉率領的太平軍偏師湘軍都已經無法應對,只能是堅守營壘不出。在完全束手無策之下,曾國藩也只好聽了劉蓉和郭嵩燾等人的規勸,厚著臉皮向忤逆門生請求援助,求忤逆門生給他派去援軍和提供一批軍餉糧草,幫他度過這個難關。
湘軍之所以慘到這個地步,當然是吳超越給坑的,歷史上湘軍在江西再是被石達開抽得滿地找牙,但當時的胡林翼已經就任了湖北巡撫並掌握了實權,靠著湖北的錢糧和援軍才幫曾國藩度過了要命難關。而現在因為吳超越這隻妖蛾子翅膀的攪動,湖北巡撫姓了吳,湖北的錢糧軍餉也不再向歷史上那樣源源不絕的為曾老師無私補給,可憐的曾老師在他的克星石達開面前當然更加可憐。
歷史稀爛的吳超越當然不知道湘軍落到今天這個局面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好在吳超越目前還不希望曾老師趕緊送命,所以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同時,吳超越還是盤算起了是否應該出兵救援湘軍。然而吳超越卻馬上又想起了一個重要問題——以自軍現在的彈藥儲備,已經絕無任何可能再支持發起一次遠征江西的戰事,更別說是幫助曾國藩打到南昌城下救援南昌。
盤算了許久,喉痛難忍的吳超越先是親自拿來了地圖,又招手讓趙烈文和郭嵩燾上前,用手指頭在地圖上畫了一條從建昌到瑞昌再到田家鎮的路線,然後才提筆寫了一句話,“我出兵接應你們,全力支持你們。”
趙烈文是吳超越的知己,馬上就對郭嵩燾說道:“筠仙先生,慰亭的意思是建議你們撤到田家鎮重整旗鼓,我們出兵接應你們撤退,回到了田家鎮以後,你們無論補給兵員糧食還是軍需武器,我們都全力支持。”
“那南昌怎麼辦?”郭嵩燾趕緊問道。
吳超越又寫了‘城大糧足難破’、‘長毛連戰力竭’和‘你們東山再起後可以再救’這三行字,趙烈文也替吳超越解釋道:“筠仙先生,慰亭認為南昌城池堅固,糧草也相對比較充足,輕易不會被長毛攻破。此外長毛與你們激戰多場,又在田家鎮被我們連敗兩次,軍力接近衰竭,也很難迅速拿下南昌。所以你們只要撤到了田家鎮度過了危機,依靠湖廣的錢糧之助東山再起,然後再救南昌不遲。”
“如果南昌真被長毛攻破了怎麼辦?”郭嵩燾急得眼睛都紅了,大聲說道:“那可是江西的省城,要是不幸再被長毛攻破,整個江西就全完了!還有,我們的軍隊現在要糧草沒糧草,要彈藥沒彈藥,如果在撤回湖北的路上又被長毛包圍,那我們怎麼辦?”
如果不是喉嚨痛得象刀割一樣,吳超越真想大吼一句就你們現在的情況就算到了南昌又能有什麼屁用?趕緊撤回湖北來獲得湖廣兩省的錢糧兵員補給,再想去救南昌不是可以容易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