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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李開芳率軍橫穿冀南的時候,每攻一城甚至都不用地道爆破,經常光憑雄壯聲勢就已經能逼迫城裡的清軍出城逃命,即便發起攻堅,也基本上是光靠徒手攀爬或者火燒城門就能拿下敵城。另外當時的直隸城池也大都城牆坍塌,護城河淤塞,守軍更是基本上一觸擊潰,打一座城池其實和行軍進兵沒有多少區別。
現在呢,坍塌的東光城牆早已煥然一新,護城河又深又寬,同時城裡的守軍團練不但數量遠勝當年十倍,還鬥志頑強,戰鬥力截然不同,在太平軍已經登上城牆的情況下,仍然能做到死戰不退,多次打退太平軍的進攻。而太平軍也再次暴露出整體素質遠不如以往的弱點,基層士卒普遍貪生怕死,軍官老人也不再象以往那麼勇往直前,所以即便是在兵力和武器裝備都遠勝東光守軍的情況下,太平軍始終無法迅速拿下東光小城。
最後,原本認為可以輕鬆拿下的東光小城,石達開足足打了八天多時間才勉強破城,期間太平軍又和外圍的清軍激戰多次,從上到下都打得十分辛苦疲憊。而更糟糕的是,縣城被攻破的時候,東光縣的滿人縣令瑞祥還點燃了城裡的糧倉,投火自盡而死,所以太平軍即便攻破了東光城也沒能搶到多少糧食,不得不把城裡的民間存糧搶劫一空,也把本來就十分仇恨太平軍的直隸百姓徹底逼到了清軍一邊。
“不妙啊,如果北面的滄州、南皮和靜海這些地方也象東光一樣,那我們的糧食不但撐不到打下天津,軍隊也得累垮啊。”
戰後總結的時候,石達開、李開芳和曾立昌等人都覺得東光戰事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早有準備的直隸清軍肯定絕不會象上次一樣讓太平軍輕鬆直搗天津,全都對此憂心忡忡。不過還好,能動腦子打仗的石達開很快就想出了辦法,對眾將說道:“如果我沒料錯的話,我們準備沿運河北上攻打天津的進兵計劃,肯定已經被清妖那邊識破。”
“如果我們繼續按照原訂計劃打,只怕每到一地都得象攻打東光一樣陷入苦戰,我們最後的辦法應該是放棄運河這條路,先向直隸腹地打,劫掠到足夠的糧草軍需,然後再掉頭來打天津,接應我們的水師登陸。”
“可這麼一來,我們打到天津就要多花無數時間。”曾立昌提出疑問道:“如果我們的水師比我們先到大沽口,又得不到我們的接應,那他們豈不是陷入了孤軍苦戰?到時候東王萬歲如果追究責任,我們如何交代?”
“派人化裝成百姓去大沽和他們聯絡,叫他們先在海上堅持幾天,等我們掉頭殺到大沽口再接應他們不遲。”石達開說道:“我們只有這個選擇,不然的話,我們一旦糧草斷絕,情況只會更危險。將來東王如果追究責任,我一個人扛。”
見石達開主動站出來背黑鍋,早就已經被清軍拖怕了的太平軍眾將自然不再反對,還全都高舉雙手表示支持。然而很可惜的是,石達開和曾立昌等人都不知道的是,石達開的這個戰術選擇,其實早就在老狐狸駱秉章的意料之中,還最巴不得石達開這麼做。
第三百八十一章 感謝僧王爺
“駱籥門真乃神人也!真被他料中了,長毛果然放棄了運河這條大路!”
得知陸上太平軍從東光西進殺入直隸腹地的消息後,以鬼子六為首的滿清軍機大臣沒有一個不是失聲驚叫,也沒有一個不欽佩駱秉章的先見之明,竟然半個多月前就已經料定石達開一旦進兵不順,必然會放棄直取天津與太平軍水師會合的既定計劃,改道向西殺入直隸腹地就糧。
老狐狸駱秉章牛叉的地方還不止如此,甚至就連石達開必然會派人與太平軍水師這一點,同樣也被駱秉章早早就料中,結果化裝成百姓趕往大沽口去和太平軍水師聯繫的太平軍細作,也才剛摸到蘆北口,就被嚴陣以待的清軍士卒生擒活捉,截住了石達開寫給楊元清的親筆書信。
替石達開給楊元清送信的太平軍細作叫曾祥,是個安徽的不第秀才,太平軍定都南京後投入石達開帳下,因為能識字會說話逐漸得到石達開的賞識和重用,石達開之所以派他給楊元清送信,也是想用曾祥的口才儘量向楊元清解釋改變會師計劃的原因。被清軍士兵生擒活捉後,對石達開還算忠心的曾祥也隻字不說,做好了被清軍處死的心理準備。
出乎曾祥的預料,他被押到了天津城裡後,不但沒被當街斬首或者凌遲處死,還受到了坐鎮天津的直隸總督恆福的親自接見,對他又是噓寒問暖又是好言安慰,同時也隻字不提審問審判的事,只是一個勁的拿好酒好菜招待他,晚上還安排兩個美女侍侯他過夜,三下兩下就把為了吃飯和享福才投靠石達開的曾祥骨頭泡軟。然後也不用恆福開口要求,不第秀才曾祥便竹筒倒豆子一樣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太平軍軍情交代得乾乾淨淨,換來了清軍對曾祥的更加厚待,還把伺候他過夜的美女升級為四人。
當然,一品總督恆福恆制台這麼禮賢下士一個不第秀才,其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從曾祥口中掏出石達開的軍情這麼簡單。很快的,一道偽造的石達開書信,一道滿清朝廷冊封曾祥為五品知府的委任狀,還有一千兩銀子和十顆珍珠,就一起放到了曾祥的面前,然後恆福又微笑著告訴曾祥道:“曾相公,只要你把這道書信送去交給長毛匪首楊元清,這些東西就全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