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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楊逆髮匪便可以乘機籠絡人心,夯實基礎,若是再能僥倖打上幾個勝仗,那麼楊逆髮匪必然將聲威大振,人心所向,成功渡過囚主奪權人心動盪這個難關。”
“尤其還有一點,慰亭你之前屢敗長毛,斬殺長毛各偽王偽候的親信眷屬數不勝數,各路長毛從上到下都恨你入骨,見你用兵東進,長毛諸將必生同仇敵愾之心,拋棄前嫌齊心協力的可能必然更大。”
聲音微弱的說到這裡,花老狐狸又微微一笑,說道:“這就叫急之則相救,緩之則相爭。論行軍打仗,十個老夫加在一起也不是慰亭你的對手,但是說到爭權奪利鬥心眼,老夫還有點自信。所以慰亭,千萬別犯糊塗,千萬別反倒幫了楊逆秀清。”
吳超越默默點頭,承認花老狐狸所分析的很有道理,心裡所琢磨的,當然是與花老狐狸的期望截然相反——如何幫助好兄弟楊秀清渡過這個難關,逼著太平軍諸將在形勢危急的情況下被迫向楊秀清靠攏,給楊秀清整合太平軍諸路兵馬的機會。
怎麼幫楊秀清的辦法花沙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但吳超越還真不想強攻到安慶城下這個辦法,一是不想引起花老狐狸的反感和懷疑,二是不願讓過多的嫡系軍隊遠離湖北,在將來時機出現時錯失良機。而在仔細盤算了一段時間後,一個虛張聲勢的戰略欺騙計劃,便浮現在了吳超越的腦海之中。
吳超越虛張聲勢之計具體是這樣,首先是調集重兵屯駐九江,製造各種假象讓太平軍以為自己要大舉殺入安徽,給太平軍製造巨大壓力的同時,乘機出兵襲取太平軍兵力較為空虛的贛南州府,扶持楊文定接任江西巡撫,也乘機控制江西的軍隊和地方。
咸豐大帝和肅順一起提出的鼓勵和要求,給了吳超越合情合理的實施此事的藉口,在部分隱瞞了行動計劃的情況下,吳超越先是說服了花沙納同意自己大量增兵九江,然後立即調兵遣將安排出征,一口氣派出了三個營的吳軍水師,以隨時可以藉口返回漢口船塢整修的三條蒸汽戰船為作戰主力,派往九江增援。
一同被派往九江的還有劉坤一的莊字營,此外又把原本打算派往湋源口的兩千鄂勇也派往九江,一併劃歸楊文定和曹炎忠指揮,密令楊文定製造準備大舉進攻湖口的假象,同時分兵南下,奪回被太平軍攻占的吉安和撫州等地,搶功勞也搶地盤。
還別說,即便吳超越並沒有真正乘機攻打湖口的打算,但光是憑吳超越的兵力調動就足以讓湖口的江西太平軍主力緊張萬分,因為九江這邊的清軍本來就實力十分強勁,既有吳軍曹炎忠兵團,又有蕭啟江的團練和王國才的綠營,此外還有都興阿的水師助戰,在實力上與整個江西的太平軍主力相比都不落下風。
在這樣的情況下,吳超越又一口氣給九江派來了五千鄂勇、莊字營和三條蒸汽炮船後,九江的清軍便在實力方面徹底壓倒了江西太平軍,還是無論水上力量和陸上力量都處於絕對上風。所以探得吳超越這些調動之後,不但韋俊、賴桂英和黃文金等太平軍將領認定吳超越要趁火打劫,就連遠在南京的楊秀清和已經返回高郵的石達開也嚇了一大跳,全都反覆無常的吳超越又要拿他們開刀,攻取湖口安慶打開進兵南京的道路。
有壓力就有動力,面對吳超越的大兵壓境,原本還對楊秀清奪權一事窩火萬分的洪秀全大舅子賴桂英再不敢生出什麼異心,老老實實的上奏表示願意接受楊秀清的號令指揮,一邊向楊秀清求援一邊積極備戰。而石達開也開始考慮回守安慶,防備吳超越乘機襲取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大本營,並主動上表與楊秀清協商此事。
與此同時,已經和大冶工業基地恢復了秘密聯繫的楊秀清也知道了吳超越此番進兵的真正目的是想幫他,雖說對吳超越的用意還十分的將信將疑,但楊秀清還是抓住了這個機會向太平軍各將示好,一邊表態一定會全力救援湖口重鎮,一邊立即同意石達開回援安慶,確保天京上游和安徽根據地的安全。再接著,楊秀清當然也通過密使向吳超越發出警告,說吳超越如果真敢打安慶的主意,太平軍主力一定以死相拼!
與此同時,左宗棠露臉的機會當然也再次到來,從楊文定那裡得知了吳超越的真正用意後,左宗棠雖然沒有反對吳超越的聲東擊南戰略,卻也忍不住嘲笑了一通吳超越的榆木腦袋,冷笑道:“久聞吳撫台善於用兵,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重兵囤積九江是可以嚇住江西的長毛主力,但是把這麼多兵馬布置在九江一地,他也不嫌太過浪費?”
“難道季高先生有更好的妙計?”
早就習慣了左宗棠惡劣性格的楊文定也沒計較,只是好奇問起左宗棠的主意,左宗棠則傲然答道:“當然有!真要是想布置佯攻安慶的假象,逼迫江西長毛全力回援贛東北乘機南下,最好的辦法不是什麼把所有兵力都部署到九江一地,而是應該突出奇兵,攻取太湖!如此一來,長毛就算想不認定我們要打安慶都難!”
“太湖?!太湖在江蘇啊?遠隔千里,我們怎麼突出奇兵?”
逼著吳超越迎娶自己孫女時恰好就是江蘇巡撫的楊文定頓時傻了眼睛,結果楊文定的這句蠢話自然也招來了左宗棠的一通怒吼咆哮,“楊臬台,虧你還是現在的江西按察使,連地圖都不會背麼?誰說要打江蘇的太湖了?我說的是太湖縣!安慶府的太湖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