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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著冤,劉麗川趕緊把江陰詐降計的真相對林鳳翔等人大概說了一遍,然後拼命磕頭說道:“林丞相,小的真不是故意要害你們,真不是故意要害你們啊!而且江陰那一戰我也不想參加,是吳超越那個小兔崽子硬逼著我去的,我對你們有用,我對你們有用啊!”
哭喊無用,吃虧太多的林鳳翔和羅大綱等人還是不肯相信劉麗川的解釋——也不敢相信,而劉麗川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也只能說了關於自己的一個機密,又喊叫道:“還有,我雖然是吳超越的世叔,但我和不是一路人,我是天地會的人,我給吳超越的爺爺吳健彰辦事,是為了潛伏在他身邊,做反清復明的事啊!”
“果然會吹。”林鳳翔還是不信,譏笑道:“還天地會?你怎麼不說你是洪門的人?還會擺茶碗陣?”
“頭頂梁山忠義本,才取木楊是豪強,三八廿一分得清,可算海湖一能人,腳踏瓦崗充英雄,仁義大哥振威風!林丞相,我會擺茶碗陣,忠義陣、反清陣和桃園陣我都會擺!”
劉麗川的回答讓林鳳翔和羅大綱萬分意外,對洪門情況頗熟悉的林鳳翔還忍不住問道:“你真是天地會洪門的人?”
“千真萬確!”劉麗川趕緊答道:“我是道光二十五年在香港加入的天地會,直接進了洪門,後來管香港的洋人和滿人勾結,取締洪門三合會還通緝我,我才跑回了廣東。本來你們在金田起事的時候,我們洪門的兄弟還約我去廣西投奔你們,是官府堵得嚴我才沒去成啊!”
“對了,我在香港時用的名字是劉阿混,我們洪門的兄弟有很多人知道我,也有很多人加入了你們天國太平軍,林丞相你找一個洪門老人來一問就知道我是不是騙你了!”
聽了劉麗川的哭訴,林鳳翔和羅大綱面面相覷,盤算了許久後,林鳳翔才揮了揮手,示意士兵暫且放開劉麗川,然後低聲吩咐道:“傳令下去,嚴密封鎖我們抓到這個劉麗川的消息,這個人或許真的有用。”
又該來看看吳超越這邊的情況了,收到了劉家軍慘敗的消息和楊文定的求援信後,吳超越也馬上陷入了左右為難的窘境,出兵幫忙吧,彈藥武器都不齊全,去了也肯定拿不下鎮江,還很可能陷入消耗戰的泥潭。不出兵,道義上說不過去,楊文定的巡撫之職也肯定保不住,到說話重新換上一個新巡撫,一道調遣吳家軍到鎮江參戰的命令下來,吳超越只會更為難更不好辦。
與左右為難的吳超越截然相反,趙烈文在這個時刻倒是非常能夠下決斷,斬釘截鐵的對吳超越說道:“慰亭,絕不能出兵!鎮江一帶局勢太過複雜,光欽差就有兩個,你一個四品道台率軍去鎮江參戰,只會是任人擺布,更加為難,稍有不慎就很可能泥潭深陷,再也從戰場上抽不出身。”
“但我如果不出兵,趕快幫楊文定保住巡撫位置,那他的官職就肯定保不住了。”吳超越為難的說道:“到時候換了一個新巡撫,難道還要我再去把新巡撫的孫女給娶了?”
“另外想辦法替楊文定保住官位。”趙烈文答道:“楊文定這次兵敗鎮江,主要原因還是兵力不濟,實力與長毛懸殊太遠,打輸了也還算情有可原。你大可以先上摺子力保楊文定,為他分辨解釋,能保就儘量保,保不住再說!”
尋思盤算,吳超越發現自己確實不能去攙和鎮江的事,那邊的向榮和琦善都不是什麼善茬,到了鎮江歸他們節制,想抽身離開就是千難萬難,再想獨立自主當上軍閥肯定更是鏡中花水中月。所以盤算再三之後,吳超越終於還是咬了咬牙,說道:“好,就這麼辦,你替我寫摺子力保楊文定。順便再幫我寫一道書信給肅順,請他給楊文定求求情,爭取保住他。”
“慰亭,楊文定那邊,你也可以去道書信,就說你向洋人買的武器還是沒有送到,所以沒辦法出兵幫他打鎮江,只能儘量上摺子保他。”趙烈文又建議道:“另外再直接告訴他,你現在的力量最多只夠幫他守住江陰重地!他是聰明人,會明白你的底限,現在你已經和他暗中締盟,又還要娶他孫女,他也不會不考慮你的態度立場。”
吳超越點點頭,同意趙烈文的這個建議,同時也在心裡拿定主意,“如果楊文定一定要我去鎮江,那我去那裡虛晃一槍就往江陰跑,了不起就是丟了我的不敗之名,我就不信野豬皮九世在這個時候還捨得把我直接罷了,解散我的軍隊。”
收到了吳超越拒絕出兵的答覆後,楊文定當然是愁容滿面,大罵孫女婿不孝忤逆,可是現今的局勢已經糜爛透頂,楊文定又下不定決心是否應該和未來孫女婿徹底翻臉,硬逼著吳超越率軍來鎮江參戰,同樣是左右為難,遲遲拿不定主意。
楊文定很快就解脫了,得到了林鳳翔的增援後,鎮江太平軍理所當然的向包圍鎮江城的清軍鄧紹良部發起了反擊,鄧紹良雖然拼死守營,和春也鬼鬼祟祟的出兵攻打瓜州,妄圖圍魏救趙替鄧紹良分擔壓力。無奈太平軍的士氣高昂,將領士卒前仆後繼猛攻清軍營地不止,鄧紹良苦戰了一個白天都殺不退太平軍的進攻,到了晚上時最終還是力量不支,被太平軍成功殺進他的營地,清軍各部徹底崩潰,新舊營地一起被太平軍攻破,鄧紹良見勢已極,也只能是帶著殘兵敗將逃往了丹陽,清軍苦苦支撐了近三個月的鎮江包圍圈也被太平軍徹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