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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周騰虎除了一邊悄悄把自己和趙烈文的家眷轉移到租界,又藉口主持軍務搬到了吳軍營地居住外,也遵照吳超越的要求,極力勸說吳老買辦提前把家眷轉移到租界,還有建議吳老買辦以辦理關稅事務為名,暫時搬到位於城外的江海關徵稅處居住。
看到寶貝孫子在信上說他已經被迫逮捕了崇恩,又在小刀會起義時吃過不聽孫子規勸的大虧,吳老買辦這次總算是汲取了教訓,即便不明白孫子為什麼要這么小心,卻還是聽從了周騰虎的建議,搶先讓九房小妾和命根子吳念越及周秀英搬到了租界居住,同時自己也找藉口住到了城外,還更加小心的把家中財產轉移到了租界保管,縣城裡的家只留下了丫鬟僕人打理。
按理來說,吳老買辦和周騰虎的這些安排已經足夠防範萬一,可遠在湖北的吳超越並沒有想到的是,還有周騰虎和吳老買辦都沒有想到的是,恰恰就是這種過于謹慎的安排,引起了上海其他滿清官員的疑心,尤其是馬上引起了吳老買辦政敵江蘇布政使吉爾杭阿的疑心。
前文說過,因為吉爾杭阿的檢舉揭發,貪污江北大營軍餉的吳老買辦一度鋃鐺入獄,吉爾杭阿卻因此升了官,還在撈到了名正言順的機會在太平軍大舉西進時逃到了上海避難。接著吳老買辦靠著保衛上海東山再起後,雖然因為自己理虧沒找吉爾杭阿算帳,可吉爾杭阿一是臉上無光,二是小命直接被吳老買辦和吳軍舊部攥在手裡,對吳老買辦當然是時刻提防,生怕那天吳老買辦突然找他清算前帳,所以吳老買辦和吳家老幫凶周騰虎悄悄把家眷轉移出城這種小動作,也就馬上引起了吉爾杭阿的猜忌和懷疑。
“吳老頭和周騰虎怎麼突然讓他們的家眷全部住到租界?如果說是去租界玩玩,也不可能兩家全去啊?還有趙烈文的父母妻兒,怎麼也無緣無故的全都住到租界去了?他們不是在上海城裡置了宅子嗎?怎麼放著自家的寬大宅院不住,偏要去租界擠一棟小洋樓?”
“還要更怪的,怎麼周騰虎和吳老頭全都住到了城外?周騰虎說他處置軍務就算了,吳老頭說他主持關稅徵收,這收銀子的事還用得著他親自動手?”
滿腹疑惑之下,又害怕吳老買辦突然找自己秋後算帳,吉爾杭阿當然馬上加強了對吳老買辦、周騰虎及吳軍舊部的監視和偵察,結果雖然發現什麼特別的異常之處,然而另一個時間差卻突然出現——京城方面通過海路給目前暫時設在上海城內的江蘇巡撫衙門送來政變詔書,宣布罷免顧命八大臣的一切職務,改為由以鬼子六為首的政變集團接掌滿清朝廷大權!
滿清官場凡是有點門路的官員,就沒有不知道吳超越和肅順是什麼關係,凡是有點政治頭腦的,也沒有不明白肅順突然倒台對吳超越意外著什麼的。所以才剛收到了這道詔書後,大吃一驚的江蘇巡撫薛煥也沒敢急著把詔書公諸於眾,只能是一邊暫時封鎖消息,一邊秘密找來吉爾杭阿商議對策。而再然後,吉爾杭阿自然也就馬上明白了吳老買辦和周騰虎為什麼要躲到城外的緣故,也立即猜到了吳軍舊部嚴密界碑的真正原因。
“雨山,照你這麼說,吳健彰和周騰虎是準備對我們動手了?”薛煥心驚膽戰的問。
“只有這個解釋。”吉爾杭阿低聲答道:“不然的話,他們把家眷全部轉移到租界幹什麼?他們本人也住到城外幹什麼?還不是怕突然動手時投鼠忌器,被我們當做人質?”
思來想去發現吉爾杭阿的分析極有道理,薛煥也只好趕緊問起對策,吉爾杭阿則盤算著答道:“指望上海城裡的軍隊對付周騰虎的兵,我們是想都別想,只能是先秘密聯絡駐紮在吳淞口的吳全美,讓他做好應變準備。另外我們再多派人手,秘密打聽湖廣那邊有沒有什麼異常動靜,然後再想辦法應對。”
“還有,京城送來的這道詔書,必須得暫時保密。”吉爾杭阿又指出道:“如果讓吳健彰和周騰虎那邊知道了京城發生了這樣的大事,搞不好就會狗急跳牆,搶先下手。”
薛煥採納了吉爾杭阿的建議,結果因為吳軍力量全部集中在上海城外的緣故,江蘇巡撫衙門還真暫時封鎖住了這個消息,同時也是湊巧,事隔僅一天,薛煥派出的細作就在一條剛從湖北來到上海的外國洋船上,打聽到了吳超越以謀反罪逮捕湖南巡撫崇恩的驚人消息!
事情到了這步,真相也基本上接近大白,別無選擇之下,薛煥和吉爾杭阿為了自保,也只能是匆匆決定秘密調遣吳全美軍從吳淞口趕來上海增援。但薛煥和吉爾杭阿也非常清楚,在水面上吳全美軍倒是用不著害怕吳超越留下的吳軍舊部,可是到了陸地上,吳軍只要拿出一半的力量就足以把吳全美軍抽得滿地找牙,所以薛煥和吉爾杭阿很快又商量出了一個擒賊先擒王的動手計劃。
“能把吳健彰和周騰虎同時抓住最好,即便周騰虎狡猾不容易上當,只要能把吳健彰抓住也行,周騰虎投鼠忌器,量他也不敢不顧吳健彰強攻上海城。如果這兩個賊子都不肯進城,我們就讓吳全美的軍隊突襲江海關,爭取生擒吳健彰!”
暗流洶湧中,時間很快到了三月十四的下午申時左右,布置嚴密薛煥和吉爾杭阿掐算好時間,由吉爾杭阿派出使者,以核對吳軍錢糧帳目和處理積壓公文為由,邀請周騰虎進城與自己見面。薛煥則藉口會商上海的軍費攤派問題,一邊邀請上海的富商士紳到巡撫衙門聚宴,一邊派人到江海關徵稅處邀請吳老買辦進城參與這個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