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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烈文含笑答應,按照吳超越的交代立即提筆,替吳超越寫了一道書信向英桂告狀,書信中還儘量歪曲僧格林沁這次的一片好意,還數落了一通僧格林沁之前爭功搶功欺壓友軍的種種劣跡。然後乘著邵彥烺在看地圖沙盤的機會,趙烈文又微笑著對吳超越低聲說道:“慰亭,你真變刺蝟了。”
吳超越笑笑,心中暗道:“不變刺蝟不行了,再不趕緊激怒僧王爺,再不借他的手激怒我的麾下將士,挑起湖北新軍對滿清朝廷的仇恨,將來我拿什麼造反?”
“僧王爺,知道你這次是一片好心,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這次只能是拿冷屁股貼你的熱臉蛋。還有,多隆阿為什麼偏偏是個滿人?那怕是個蒙古人或者其他少數民族也好啊!”
第二百零四章 出門撞鬼
河南巡撫英桂也在吳超越與僧格林沁之間加了一把火,雖說英桂很不希望象勝保一樣,讓吳超越和僧格林沁在他負責的戰區里鬧得天翻地覆,斗得不可開交,也一度期望奇蹟能夠出現,讓僧格林沁與吳超越能在中原戰區友好相處,然而才剛看到吳超越告刁狀算前帳的書信,英桂就明白自己攔不住了——連在度量方面口碑頗佳的吳超越都不肯善罷甘休,更別說出了名狂妄自負的僧王爺。
既然攔不住,那乾脆就不如不攔!僧格林沁位高爵貴剛愎自用,掛名平捻總指揮的英桂根本就指揮不動,吳超越是與英桂平級的實權巡撫,威名顯赫又靠山強硬,英桂用腳指頭思考也知道休想讓吳超越對自己俯首貼耳,自己這條地頭蛇既然壓不住這兩條過江龍,倒還不如讓他們去斗一個天翻地覆慨而慷,自己躲在後面當裁判坐山觀虎鬥,反倒遠勝過苦巴巴的當老好人,費勁調和矛盾還出力不討好。
所以只考慮不到五分鐘,英桂很快就決定把吳超越的書信原文派人送去交給僧格林沁,又親筆寫了一道書信給僧格林沁,說自己雖然覺得吳超越的戰術計劃也有道理,但自己畢竟遠離前線不知道戰場具體情況,不能輕下結論,讓僧格林沁自己找吳超越商量究竟該採取那一種剿匪戰術。
此外,英桂自然少不得也給吳超越也寫了一封親筆信,同樣藉口不清楚前線情況不能瞎指揮,也是叫吳超越自己找僧格林沁商量究竟該怎麼辦。然後英桂放下毛筆拍拍手,嘀咕道:“喜歡斗就儘管斗去吧,你們之間的破事本官不管了。連********載王爺都攔不住你們,就更別說本官了。”
英桂這麼做當然就象是在一個火藥桶上扔了一根火把,還沒把英桂轉遞的吳超越書信看完,因為戰事已經兩天沒休息的僧王爺馬上就炸了,一腳把面前的吃飯小几踢出去幾丈遠,黑青著臉張口怒吼,“吳超越小兒!本王****十八代祖宗!”
小心翼翼的問了原因,又親眼看到了吳超越那道絕對屬於顛倒黑白的書信,慶祺和哲里木等僧王軍將領沒有一個不是氣沖斗牛,破口大罵,就連溫文爾雅的方玉潤也忍不住大搖其頭,連聲說道:“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吳撫台竟然也是這麼鼠肚雞腸的人,王爺這次可是犧牲自己成全他立功,他不領情就算了,居然還一直記著往日的仇怨,倒打一耙污衊王爺貪功玩寇,器量狹窄,器量狹窄啊!”
發了半天的雷霆之怒,兩眼充滿血絲的僧王爺才在方玉潤等人的一再勸說下稍稍冷靜下來,而當眾人再問起是否更改或者停止既定作戰計劃時,咱們一向高傲的僧王爺當然是放聲怒吼,“改什麼改?就照原訂計劃打!把長毛攆到湖北邊境,吳超越小兒要是敢不出兵,本王馬上上摺子彈劾他貽誤軍機,縱敵養寇!”
因為僧王爺的這道固執命令,僧王軍的將領和士兵算是吃夠了苦頭受夠了罪,雖說僧王爺麾下的騎兵達到七千之眾,數量遠在捻軍白旗騎兵之上,然而在南陽府的開闊地形上要想困住捻軍騎兵主力,難度仍然是非同一般的高。
在這裡也必須表揚一下僧王爺,內戰內行的僧王爺在吃苦耐勞這方面,忍耐力或許還在咱們的吳小買辦之上,為了攔截捻軍騎兵的流竄道路,僧王爺親自率領著清軍騎兵主力前堵後追,不斷穿插包圍,每天只休息不到兩個時辰,十餘天不解衣甲,累得連韁繩都抓不穩,只能用布帶把自己的手捆在馬韁上控馬。結果也正是靠著僧王爺這股蠻勁,一直想要北逃或者東竄的捻軍主力才始終沒有如願,被迫流竄到了距離湖北已經不算太遠的唐縣境內的昝崗鄉一帶,逐漸面臨被湖北新軍和僧格林沁軍前後包夾的危險。
被趙烈文料中,即便沒有收到李開芳轉遞來的楊秀清命令,對這一帶地形十分熟悉的龔得樹也不敢再南下送死,一個勁只是嘗試衝破僧格林沁的東面防線,走銅山路或者毛集路逃入地勢更加開闊的汝寧府。僧格林沁則在兼顧北線的同時,死死守住了這兩條東逃道路,始終沒給捻軍東逃機會,但也因為戰線拉得太長和兵力過於分散,始終無法給捻軍以致命一擊,逐漸打成了僵持局面。
襄陽距離唐縣不過三百里左右,戰局僵持不下時,按理來說僧王爺最應該是向吳超越求援,讓吳超越出兵幫他暴捻軍菊花給龔得樹致命一擊。然而新仇舊怨的累加之下,僧王爺卻是說什麼都不肯低這個頭向吳超越求援,寧可從北面的汝州和許州抽調兵馬南下助防,騰出軍隊南下參戰,也不肯向吳超越開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