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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真從帳目上抓到什麼把柄怎麼辦?”吳大賽低聲問道。
“沒事,惠甫人正不怕影子歪,量他富阿吉在帳目上也抓不到什麼把柄,我們只需要提防他故意栽贓陷害就行。”吳超越搖頭,又低聲說道:“派可靠的人,秘密盯緊富阿吉和閻敬銘,查清楚他們在私下裡是不是和我那老師那邊有秘密聯絡。”
吳大賽應諾,又趕緊派人去暗中監視富阿吉等人,吳超越則陰沉著臉低聲罵了一句,“狗ri的!別給老子抓到你被曾國藩暗中指使的證據,等老子抓到了,連曾國藩老子都上表彈劾!”
是夜,太平軍的小股船隊又來騷擾了田家鎮防線兩次,筋疲力盡的吳軍水師將士怒火衝天,一致向吳軍水師營官王孚請求出戰,表示寧願戰死長江也不願再被太平軍水師這麼折磨下去,王孚把水師將士的請求稟報到吳超越面前,吳超越猶豫再三後仍然還是搖頭拒絕——毫無勝算,吳超越實在不忍心讓水師將士白白送死。
次日上午,富阿吉果然傳喚了趙烈文過去問話,無辜躺槍的趙烈文被迫無奈,只能是老老實實的去接受詢問,吳超越知道趙烈文精細也沒浪費口水叮囑他怎麼行事。然而吳超越沒有想到的是,沒過多少時間,吳大賽卻快步來到了面前,壓低了聲音說道:“孫少爺,護送趙師爺去見富阿吉的弟兄來報,富阿吉的隨從向他發出暗示,說我們只要識相,趙烈文這件事馬上就可以抹過去。”
雖說老吳家在官場上辦事一向喜歡用銀子開路,但是吳超越這次卻不敢掉以輕心,盤算了一下就說道:“等等看再說,得防著這是富阿吉故意設陷阱,別我們的銀子送過去,他一轉手就上交朝廷,那我們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差不多到了正午時分,趙烈文才滿臉疲憊的回到吳超越面前,吳超越趕緊問起情況時,趙烈文搖頭說道:“擺明了是有備而來,揪住你以前的公文政令大部分是我代筆這點不放,一再誘供想把控制湖北巡撫衙門的罪名扣在我身上。還不斷問我和洋人的接觸情況,看樣子是還向栽給我一個私通洋夷的罪名。”
吳超越重重冷哼了一聲,然後才把富阿吉派人暗中索賄的事對趙烈文說了,趙烈文一聽大驚,趕緊說道:“慰亭,你可千萬不能給銀子啊!富阿吉明知道田家鎮在打仗還跑來前線查我,擺明了是想故意整我,你如果再給他送銀子,那他把賄賂當做罪證往上面一交,那我就更說不清楚了。”
吳超越趕緊安慰趙烈文,說自己也擔心這是富阿吉故意設的陷阱,沒有傻乎乎的去上當,趙烈文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不曾想帳外又有親兵進來奏報,說是曾國藩派遣候補知縣李元度為使前來求見。而吳超越雖然一直都不待見李元度這個師弟,還猜到他此來肯定和自軍僅有那兩條戰船有關,但礙於同門之名,還是點了點頭叫李元度進來——吳超越可沒興趣親自去迎接李元度。
不一刻,滿臉假笑的李元度被領到了吳超越面前,還一見面就向吳超越行禮,又是尊稱撫台大人又是尊稱師兄,吳超越忍著噁心把他親手攙起,又更加虛偽的互相道了一番別離之情,然後才請李元度落座,又向李元度隨口問道:“次青,長毛水師盤踞武穴,阻攔航道,你是走那條路過來的?”
“回師兄,小弟就是走水路過來的。”李元度頗是得意的回答道:“恩師派了一條快船給小弟,經過武穴時雖然被長毛戰船發現並遭到了追擊,但是靠著我軍水師將士的嫻熟架船技巧,小弟的船不但沒被長毛追上成功突圍,還誘使一條長毛戰船誤入沙洲淺灘,現在都不知道把那條船救回來。”
一聽李元度炫耀湘軍水師士兵的高素質,麾下水手全是一群菜鳥的吳超越就來氣,忍不住微笑說道:“原來如此,可惜上次次青你沒能帶著恩師麾下的精銳水兵到上海,不然的話,就不會發生太湖裡的事了。”
李元度的臉皮極厚,雖聽出吳超越是在故意諷刺,卻還是神色自若,笑了笑就轉移話題,拱手說道:“師兄,恩師派小弟來田家鎮拜見於你,正是為了長毛水師盤踞武穴的事……。”
“稟撫台,欽差富大人、閻大人求見。”
李元度的話被富阿吉求見的通稟打斷,聽到這話,李元度臉上儘是驚訝,忙向吳超越問道:“師兄,你這裡怎麼會有欽差?朝廷什麼時候給你派來欽差了,他們來幹什麼?”
一邊隨口下令接見,吳超越一邊把富阿吉和閻敬銘等人來這裡的原因大概說了,李元度神情更加驚訝的大叫趙烈文這樣的大才怎麼可能是劣幕時,富阿吉也已經大步衝進了吳超越的帥帳,還高舉著一個帳本沖吳超越嚷嚷道:“吳撫台,湖北的錢糧帳目不對!果然不對!本欽差懷疑你這是假帳!”
聽到這話,之前還在裝模作樣起身行禮的李元度再是擅長演戲,臉上也忍不住出現無法掩飾的喜色,迫使李元度趕緊把頭低下,以免被人發現他正在狂喜萬分。而吳超越卻是不動聲色,向富阿吉問道:“富大人,你確認我的帳目是假帳?”
富阿吉得意洋洋,更加大聲的沖吳超越嚷嚷道:“閻主事查帳發現,你掌管的湖北藩庫,錢糧支出比收入還多出二十多萬兩銀子!你的湖北藩庫是聚寶盆?能自己長出幾十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