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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軍的這些動作並不大,推進速度也明顯不快,相同時間內奪取的土地城池甚至還比不上目前擴張速度大為放慢的太平軍,然而在滿清朝廷的眼中,那怕是不懂軍事的鬼子六和慈禧慈安,都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如鯁在喉,益發的把吳超越視為比太平軍危險程度更高的敵人。
因為吳超越不象太平軍那麼瞎打一氣,太平軍的最高軍事統帥楊秀清確實是個軍事天才,然而卻又是一個地理白痴,不知道扼戰險要和分清主次,指揮用兵間完全是那裡有漏洞就往那裡鑽,時常是打下了一大塊土地才發現彼此間沒有可靠的道路聯繫,無法互相呼應而協同作戰,清軍則是只需要守住緊要位置就可以控制大片領土,丟了的城池只要一有機會就可以靠著地理優勢搶回來。
而隨著楊秀清對太平軍統兵將領的控制力度逐漸削弱,還有太平軍軍閥化苗頭的逐漸明顯,這樣的情況還愈演愈烈,在很多省份都是表面看上去控制地盤大得驚人,實際上關鍵要害位置卻仍然還在清軍手中,難以甚至根本沒辦法有力控制地方,更別說是把奪占土地轉化為後勤基地。
吳超越卻不然,在吳超越的指揮下,吳軍從不貪圖表面上的開疆拓土,從不把寶貴的機動力量浪費在可打可不打的次要戰場上,對於地處偏遠的縣鎮一律是優先招撫,實在不願投降也不急著攻打,一直都是把力量集中在一點,專打滿清朝廷最痛的要害位置,即便被迫向次要戰場動手,也是點到為止,從不弄險輕進,打下來的土地城池也能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並且逐漸轉化為與滿清朝廷作戰的後勤基地。
河南戰場就是典型的例子,在暫時無法向北線大舉用兵的情況下,吳軍的有限擴張就招招致命,每一刀都是戳到最要命的地方。曾國荃打下許州,馬上就可以以許州為戰場核心,輻射控制周邊多個縣城,也能把河南清軍的活動空間壓縮到河南東部和北部,再沒辦法以許州為西進基地,大肆襲擾河南吳軍主力的補給線。
聶士成奪取偃師和鞏縣這兩座無關痛癢的小縣城,卻不肯全力進攻汜水,甚至都沒理會附近至今沒有投降的登封縣,表面上看是雷聲大雨點小,拿大炮打蚊子浪費力氣,實際上卻是拓展了洛陽吳軍的側翼活動空間,讓吳軍獲得了更大也更安全的北上基地。同時失去了與省城和河南清軍主力的聯繫後,登封縣也乖乖的主動請降,易幟反正,讓吳軍不費一兵一卒就獲得了一座城池和大片土地。
劉坤一這邊就更不用說了,雖然隨著氣候與環境的變遷,關中平原在天下逐鹿戰中的地位已經遠不及宋明之前那麼重要,然而拿下了潼關之後,吳軍卻在關中戰場上獲得了進可攻退可守的戰略主動權,更再不用擔心大舉進兵山西時,陝甘清軍會突然奪占崤函道,切斷山西吳軍與後方的道路聯繫。
“吳賊下一步的主攻目標是山西啊!山西如果再保不住,那不但直隸全境告急,陝甘疆藏也等於是直接完了,朝廷再沒辦法直接控制了啊。”
事情到了這一步,即便是不懂軍事的鬼子六,也清楚看出了吳超越在河南戰場上的用兵目的是在進兵山西做準備,更後悔當初不該聽信僧王爺的讒言,沒考慮優先把俄國援助的軍火交給徐繼畬,選擇了交給滿人將領托明阿——結果白白便宜了突然復出的曾國荃。
懊悔無用,以慈安、慈禧和鬼子六為首的京城政變集團,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緊時間全力加強山西的備戰工作,封官許願號召山西的地主富商出錢出糧辦理團練抵禦吳軍,同時又採納駱秉章的建議,早早就從山東新軍中抽調人手西進,到山西幫助徐繼畬訓練軍隊,以便俄國的後續軍事援助送到山西之後,可以讓山西清軍立即用俄式武器和線性戰術與吳軍作戰。
在此期間,又有一批文祥在香港和澳門向西方列強採購的軍火武器送到了京城,然而這一次慈安、慈禧和鬼子六是說什麼都不敢再把這批武器直接送到山西了,只能是交給僧王爺麾下的直隸清軍裝備——因為政變集團同樣已經發現了太平軍正在準備通過海路大規模北上,直接攻打大沽和天津,所以政變集團別無選擇,只能是優先給直隸清軍裝備,讓山西清軍繼續等待。
如願以償的終於獲得了裝備先進武器的機會,志得意滿的僧王爺當然是在滿清朝廷里再一次抖起了威風,不斷揚言要生擒吳超越活剮楊秀清,聲稱不管吳軍太平軍還是山東新軍在自己面前都將不堪一擊,張狂不可一世。然而以鬼子六為首的滿清軍機處眾人卻都是愁眉對苦臉,既對僧王爺信心不大,更擔心後續的先進武器不能及時送到,給了吳超越乘機奪取山西的機會。
“得趕緊想個辦法,暫時再穩住吳超越逆賊一段時間,別讓他急著進兵山西,不然的話,就算洋人的軍火順利送到京城,沒了山西的錢糧,朝廷也沒辦法再打大仗了。”
鬼子六絞盡腦汁,一直在苦思暫時穩住吳超越的緩兵之計,甚至還一度考慮過用展開談判的辦法,然而考慮到吳超越早早就在檄文中把自己列為首席戰犯,還有自己那兩個嫂子的狠毒性格,鬼子六卻又馬上放棄了這個應該可行的主意——弄假成真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恭王爺,河南布政使沈葆楨的摺子,請你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