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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那我和洋人合資建廠還有我幫洋人傳教的事怎麼說?”吳超越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肅大人說這些事還要仔細調查,查明一切真相後奏報朝廷,請朝廷定奪。”吳健彰如實回答,然後又拍了拍吳超越的肩膀,安慰道:“放心,這件事鬧到了這個地步,朝廷應該不會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了,爺爺改天再多給肅大人送點銀子,請他在摺子上為你多說幾句好話,稀里糊塗的含糊過去就沒事了。”
“怕是沒這麼簡單。”吳超越可不敢象買辦爺爺這麼樂觀,提醒道:“爺爺你別忘了,洋人的聯合艦隊是去大沽口直接找朝廷交涉,到時候洋人炮轟大沽口,逼朝廷做出更多讓步,還牽涉到我們的事,朝廷和皇上震怒,未必不會又拿我們開刀!”
吳健彰臉色一變,立即點了點頭,認可寶貝孫子的這個擔心,然後吳健彰臉色又是一變,出聲叫苦道:“糟了,我怎麼忘了把洋人艦隊是去大沽口的事告訴給欽差大人了?”
叫完了苦,吳健彰竟然還要立即返回上海城去向肅順報告這件大事,吳超越趕緊阻攔,力勸吳健彰不要再冒險進城,最好是繼續留在租界裡另外派人向肅順報告此事。但吳健彰卻官迷心竅,認為不管下一步該如何發展,現在都必須要捧好咸豐面前的大紅人肅順,堅持又回了上海城,吳超越苦勸無用,也只好任由吳健彰去拍肅順馬屁,然後又嘀咕道:“看著吧,這件事恐怕一兩個月都完不了。”
被吳超越的烏鴉嘴言中,得知洋人的聯合艦隊撤離上海是為了攻打大沽口後,肅順在大驚失色之餘,果然逼著吳健彰連夜返回租界與洋人交涉,要求洋人艦隊撤回上海重新商量,吳健彰苦笑著說自己早就勸過但根本沒用,結果還挨了肅順一通劈頭蓋臉的臭罵,只好又灰溜溜的跑回來又找阿禮國等人交涉,但鐵了心要逼大清朝廷更進一步開放國門的阿禮國等人仍然還是斷然拒絕,讓吳健彰夾在中間兩頭受氣,來回奔波兩面不是人。
心疼買辦爺爺的尷尬處境,吳超越又給吳健彰出了一個餿主意,勸說吳健彰以約束子孫不力遞交辭呈,引咎辭職躲過這場風波,把皮球踢回肅順面前讓他自己去想辦法,吳健彰開始還有些捨不得,但最後實在是被肅順逼迫不過,吳健彰一咬牙還真的遞交了辭呈。然後也不出吳超越所料,害怕背上這口大黑鍋的肅順果然不但不許吳健彰辭官,還沒敢再象之前那樣對吳健彰過於逼迫,只是玩命的把激怒洋人導致洋人出兵的責任往翁心存身上推,上摺子請咸豐大帝定奪。
與此同時,吳健彰之前請兩江總督陸建瀛轉遞的告警奏摺,也已經被陸建瀛六百里加急送到了咸豐面前,咸豐大帝大驚失色之餘,還沒來得及給大沽口派去援軍,大沽口那邊就已經送來了軍情急報,報告說洋人的艦隊已經兵臨大沽口,還有送來了布爾布隆代表西方六國領事聯名的外交照會,要求咸豐大帝派遣全權代表與西方六國就之前照會提出的各項內容展開談判。咸豐大帝被迫無奈,只能是趕緊召開朝會,與群臣商議對策。
這個朝會完全就變成了一個吵架會,以穆蔭、麟魁和僧格林沁為代表的排外派堅決主張與洋人開戰,但是也有許多朝臣畏懼洋人的船堅炮利,更不願在太平軍越鬧越歡騰的情況下再開對外戰場,主張談判言和,適當讓步換取和平。主戰派與主和派爭執不休,吵得差點在金鑾殿上打起來,商議半天都沒有商議出任何結果。
也是湊巧,就在咸豐大帝對是否再與洋人開戰這件事猶豫不絕的時候,湖南那邊又傳來了一個壞消息,說是一直在湘桂交界與清軍捉迷藏的太平軍突出奇兵,攻占了湖南的軍事重鎮道州縣城,受命封堵的湖南提督余萬清連太平軍的面都不敢見,搶了民船直接逃往藍山,賽尚阿和向榮等人等清軍將領則是直到道州淪陷才知道太平軍主力所在,一時半會根本來不及向道州發起反撲,湖南腹地門戶大開,連累旁邊的廣東也跟著告急。
收到這個消息,龍顏大怒的咸豐大帝立即下旨處斬余萬清之餘,也就更沒了再和洋人開戰的心思,只能是決定委屈求全,派遣全權大臣與洋人展開談判,爭取和平處理此事。然而令咸豐大帝吐血的是,他在朝會上宣布了這個決定之後,竟然沒有一個大臣願意擔任這個代表去和洋人談判,全都是你推我讓,互相謙虛,半天都不見一人自告奮勇。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件事還真不能怪朝廷上的大清臣子不肯盡忠盡職,而是此前受命與洋人談判的大清臣子就沒有一個能有什麼好下場,簽訂《穿鼻草約》的琦善差點被道光砍了腦袋,權傾朝野的穆彰阿被咸豐大帝親自擼倒,然後咸豐大帝又親筆手詔要砍答應讓洋人進出廣州城的耆英腦袋,最終雖然在眾人力勸下只擼了耆英的官職,但這些也足以讓文武百官引以為鑑,不敢再有什麼人去接這個註定要背黑鍋的差使。
最後沒辦法了,咸豐大帝只能是直接點名下旨,讓吏部尚書花沙納去背這口大黑鍋,然而花沙納哭喪著臉跑到了大沽口去和洋人談判後,卻又很快送來摺子,說洋人這次不是獅子大張口,而是鯨魚張口!提出了包括開放天津為通商口岸、允許洋人在天津駐軍和允許洋人在京城建立大使館等等苛刻條件!花沙納再是全權大臣,也沒膽子答應讓洋人駐軍在天子腳下,只能是乖乖的如實向咸豐大帝奏報,請咸豐大帝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