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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生見面的場景依然感人,拜倒在恩師面前,吳超越聲淚俱下,曾老師也是老淚縱橫,一邊親手攙起得意門生一邊好言安慰,最後還是在官文和駱秉章的一再勸說下,吳超越和曾國藩才結束表演,攜手進了總督府衙門。
師生和睦的表演結束於會議正式開始,高談闊論一番平定髮匪的形勢之後,又正式宣布了將湖廣軍隊擴編至七萬後,圖窮匕見,駱秉章和曾國藩雖然都一致同意官文的擴軍計劃,卻又一致反對官文之前提出的錢糧軍餉分配方案,也一致要求吳超越的湖北藩庫承擔更多的錢糧軍餉,並要求準時按期供給。
“慰亭,不是老師的胳膊肘往外拐,是湖南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這幾年來為了辦理團練出兵討賊,湖南的藩庫早就已經空了,不但沒有半點節餘,相反還欠著戶部和地方府庫幾十萬兩銀子,實在是再拿不出錢糧來支持官制台擴軍了。”
“吳撫台,老夫並非推託,是你這邊的情況要比湖南好得多,湖北通衢九省,水陸商貿發達,光是抽過路厘就可以收上來無數銀子,又有漢口的關稅可以截流,情況要比湖南好得多,這次湖廣擴軍,湖北理應多出錢糧。”
駱秉章和曾國藩一唱一和的逼著吳超越多出錢糧的時候,吳超越一直都沒有吭聲——吭聲也沒用,駱秉章不願再出錢糧,曾國藩又在擴軍計劃中得到了十個營水師和十二個營陸師的編制,還可以藉此獲得穩定的錢糧軍餉來源,吃錯了藥才會幫吳超越說話。
吳超越也沒失態,更沒有惱羞成怒,只是一直微笑看著官文,坐等官文發話,結果官文也沒讓吳超越失望,等駱秉章和曾國藩數落了一大通逼迫湖北多出錢糧的要求後,官文果然微笑著開口問道:“慰亭,你怎麼看?”
“回制台大人,下官只出六成。”吳超越微笑答道:“制台大人之前要求下官承擔擴軍費用的六成,下官也答應了,大人你總不能朝令夕改吧?”
“慰亭,怎麼說話?”曾國藩呵斥道:“怎麼能這樣對官制台說話?有沒有禮貌?”
“無妨,無妨。”官文微笑擺手,笑道:“慰亭說得對,老夫是有點朝令夕改的意思,但老夫當時是不知道湖廣兩省的具體錢糧,這才向慰亭你諮詢湖北能夠承擔的糧食數目,並非正式政令,現在我們議定了,才真正算數。”
“但下官真的拿不出更多的銀子錢糧了啊?”
吳超越無奈的攤手,結果話還沒有說完,官文就微笑說道:“慰亭,言過了吧,老夫已經問過湖北布政使馬秀儒馬藩台了,湖北承擔了六成的錢糧後,似乎還有一點節餘,慰亭你再想點辦法開源節流,承擔八九成都沒問題吧?”
“八九成?湖北藩庫還有那麼多節餘?”駱秉章很是驚訝的問道。
瞟了一眼駱秉章那張看似溫和卻包藏禍心的笑臉,吳超越本想據理力爭,但話到嘴邊時,又一個反客為主的好主意卻突然出現在了吳超越的腦海中,讓吳超越想都不想就脫口說道:“就算勉強有點節餘,那些銀子也都有特別的出處了。”
“有什麼出處?慰亭你別說你又想擴編撫標了吧?”官文冷笑問道。
“折價償還湖北這幾年拖欠朝廷的漕糧。”
吳超越只用一句話就讓官文變了臉色,吳超越微笑說道:“制台大人你也知道,自咸豐三年以來,因為髮匪阻隔,漕運不通,湖北已經拖欠了朝廷三年的漕糧,現在朝廷又正在江南用兵,急需軍餉,所以下官想要上表朝廷,奏請朝廷批准湖北藩庫將積欠的漕糧折換成現銀,將銀兩押解進京交付,幫助皇上和朝廷解燃眉之急。”
說罷,吳超越又轉向了駱秉章,微笑問道:“駱撫台,你以為如何?”
駱秉章也笑不出來了,臉色還變得吳超越之前更白,因為吳超越一旦這麼做了,滿清朝廷肯定也要逼著湖南這麼做,逼著駱秉章把同樣積欠三年之久的湖南漕糧折換成現銀押解進京交付!如果真是那樣,藩庫早就是空空如野的駱秉章除了上吊自殺這條路以外,真找不出任何辦法來應對了。
吳超越這招更狠的是,對已經在鑄造鐵錢鉛錢搜刮民財的滿清朝廷不但不會拒絕,咸豐大帝還一定會大誇吳超越是天下第一忠臣!官文和駱秉章敢說半句話反對,咸豐大帝還能剝了他們的皮!
場面終於輪到吳超越占據主動了,微笑著打量臉色蒼白如紙的駱秉章一番,又看看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的曾老師,吳超越這才把目光轉向官文,微笑問道:“官制台,下官此舉算是急朝廷之所急,想朝廷之所想,不算做錯吧?”
官文也不吭聲,雖說吳超越主動要求償還拖欠滿清朝廷的漕糧是湖北藩庫出銀子,與官文無關,但吳超越真的寧可把銀子給滿清朝廷也不給官文,那官文就徹底的毫無辦法了——既爭不過戶部那幫兩眼綠光的豺狼餓虎,更不敢爭!末了還得馬上結束與駱秉章的短暫蜜月期!
狠狠打壓了官文和駱秉章等人的囂張氣焰後,吳超越站起了身來,拱手說道:“官制台,駱撫台,恩師,如果你們需要重新考慮,那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辦,就先告辭了,等你們議出了結果我們再仔細商量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