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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上當的英蘭坡當場癱倒在了巡撫衙門的大堂上,象打擺子一樣的顫抖了許久後,才突然帶著哭腔吼叫了起來,“快給洛陽知府和洛陽副將楊飛雄傳令,叫他們無論如何都要給本官守住洛陽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本官馬上就派援軍給他,馬上就給洛陽派援軍!”
“還有,給汝州知州舒亨頤去文,叫他無論如何都要給本官頂住吳賊軍隊十天!頂住了十天,他就算丟了汝州本官也會替他向朝廷求情!如果連十天都頂不住,那怕少一天,本官也要奏請朝廷抄他的家,滅他的門,把他全家發配到寧古塔給披甲人為奴!”
歇斯底里的大吼完了,還是在逼著河北鎮總兵崇安立即率軍西進救援洛陽後,英蘭坡才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忙向旁邊的河南布政使沈葆楨問道:“幼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象剛好有欽差大臣正在洛陽查辦知府任桂吧?”
“撫台大人沒有記錯。”和吳超越有點淵源的沈葆楨答道:“御史劉毓楠奏劾任桂和副將楊飛雄擅殺治下百姓,朝廷以內閣學士張之萬為欽差查辦此案,目前張大人正在洛陽調查,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結果。”
英蘭坡的臉拉得比驢還長了,先是罵了一句劉毓楠添亂,然後又趕緊求神拜佛,禱告道:“蒼天保佑,但願還沒查出什麼眉目,但願任桂和楊飛雄這兩個蠢貨還在任上主持城防,也但願張之萬別犯糊塗,在這個緊要關口摘了任桂的頂子,害得洛陽群龍無首,只能是任由吳逆賊軍宰割!”
如果能知道此時此刻的洛陽城中情況,可憐的英蘭坡英撫台肯定要徹底絕望,因為幾乎同一時間的洛陽城內
“欽差大人,下官認罪,下官為了殺人滅口,故意沒報刑部批准就直接殺了李書聲,我認罪,我自首!請欽差大人立即把下官打入囚車,押往京城治罪!”
突然衝進了欽差行轅,之前一直狡辯頑抗的洛陽知府任桂任府台撲通一聲跪倒在查案欽差張之萬的腳下,聲淚具下,竹筒倒豆子一樣的坦白了自己的所犯罪行,磕頭如搗蒜一樣的哀求張之萬立即把他拿下,裝進囚車押往京城治罪。
調查對象突然自首坦白,功德圓滿的欽差大臣張之萬卻是苦笑連連,說道:“任府台,你到底是良心發現,還是知道吳賊要來打洛陽,怕承擔守土之責?為了趕緊逃命寧願去京城坐牢?”
“下官是良心發現,是良心發現。”任桂趕緊答道:“自從冤殺了良民李書聲之後,下官每天晚上都做噩夢,時時刻刻被良知折磨,今天下官實在是忍不住了,所以才自己跑來欽差大人你面前自首,請欽差大人你立即把罪員打入囚車,押到京城交部議罪!”
“但是任大人,現在正是你立功贖罪的機會啊?”張之萬慢悠悠的說道:“吳逆賊軍攻打汝州,威逼洛陽,河南重鎮洛陽城危在旦夕,你如果能在這個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率領洛陽軍民百姓抗擊賊軍,待殺退了吳逆賊軍之後,你就算有什麼過失,朝廷也會以功折罪,對你從輕發落甚至不予追究了啊?”
“欽差大人恕罪,下官能吃幾碗飯自己心裡清楚。”任桂哭喪著臉說道:“下官知道我沒那個本事擋得住吳賊大軍,更知道我頂不住吳賊攻城,所以下官就不敢再連累洛陽的父老鄉親了。下官情願服罪,情願服罪。”
說罷,任桂連連磕頭,就好象真的良心發現一樣。結果就在這時候,門外卻又傳來了洛陽府副將楊飛雄求見的消息,張之萬點了點頭同意接見,又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別又是來主動自首的吧?”
張之萬很快就發現自己誤會了好人,雖說張之萬來洛陽查案之後,楊飛雄一直沒給他什麼好臉色,在私底下還沒搞小動作逼自己收手,這次進來時也是神色匆匆,然而開口說的話卻是,“末將楊飛雄,拜見欽差大人,末將找任知府稟報緊急軍情,但聽說任知府來了這裡,所以末將就追到了這裡。失禮之處,請欽差大人海涵。”
“什麼軍情這麼緊急?”張之萬趕緊問道。
“剛收到的消息,汝州州城已經被吳逆賊軍攻破了。”楊飛雄沉聲答道。
“怎麼可能?吳逆賊軍前天傍晚才抵達汝州城下,怎麼這會就有消息說被攻破了?”張之萬大驚問道。
“暫時不清楚原因,只是聽說好象是有賊人在城中作亂,接應了吳賊進城。”楊飛雄如實回答道。
張之萬目瞪口呆的時候,任桂卻是在一旁殺豬一樣的慘叫,再次哀求張之萬立即把他打入囚車押往京城議罪。張之萬聽得心煩,也索性就遂了任桂的願,喝令隨行武賁把任桂摘去頂戴,然而就在任桂歡天喜地的道謝時,張之萬卻又喝道:“暫時打入大牢,待本官查清楚他的其他罪行,然後再押往京城治罪!”
“欽差大人,你……,你好狠啊!我不認罪了,不認罪了,我要繼續當知府,我要帶著洛陽軍民和吳逆賊軍血戰到底!”
沒理會任桂的哀嚎,張之萬隻是命令武賁把任桂押走,然後才揉著耳朵苦笑道:“耳朵終於安靜了,也不錯,起碼不用擔心這個廢物臨陣倒戈,打開城門向吳逆賊軍投降。”
“欽差大人說得極是。”楊飛雄開口,語氣不善的說道:“恕末將提醒你一句,欽差大人你雖然有臨機專斷之權,有權把任知府拿下,但是他進了大牢之後,守衛洛陽的千鈞重擔,可就要由你來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