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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打不下天津也不能全怪太平軍將士無能,主要還是直隸清軍打得既漂亮又頑強,激戰中,直接清軍將士憑藉堅固的工事,以鳥銃和抬槍頑強對抗太平軍的洋槍洋炮,前仆後繼寸土不讓,不但打得頂著門板進攻的太平軍將士死傷不斷,還幾度與太平軍將士展開近身白刃戰,在第一二道壕溝先後失守的情況下,還奇蹟般的靠著反衝鋒奪回了第二道壕溝。讓石達開都忍不住失聲驚叫,“直隸清妖到底是誰的兵?曾國藩的湘妖,吳超越的吳妖,也不過如此吧?”
陸地上打得漂亮,水面上清軍打得更漂亮,在新建炮台遠不如大沽口炮台那麼堅固的情況下,直隸提督樂善仍然率領著清軍炮手頑強作戰,以猛烈火力沉重打擊從海河下游殺來的太平軍艦隊,把本就已經遍體鱗傷的太平軍戰艦打得更加的傷痕累累。當身處第一線的樂善中炮戰死之後,群龍無首的清軍炮台並沒有出現任何混亂,都司奇車布毅然挑起了指揮重任,而當奇車布也被太平軍的火炮打死後,只是六品千總的王世易又主動站了出來,火線接過指揮權,繼續指揮清軍將士與太平軍血戰到底。
在直隸清軍如此頑強的抵抗面前,最先支撐不住的反倒是堅持要先打天津的楊元清,才剛看到負傷嚴重的蒸汽炮船天園號有被擊沉的危險,楊元清馬上就下令水師退兵。結果這麼一來,天津清軍當然是歡聲如雷,正在南門外與清軍拉鋸作戰的石達開軍將士卻是士氣大降,石達開本人更是氣得拔刀把面前的案幾都劈了,怒吼道:“打個鳥打?鳴金,退兵!退兵!”
戰敗後的太平軍營地里一片消沉,中軍帥帳里卻是喧鬧得有如集市,楊元清大聲怒斥李世賢和韋俊等將作戰不力,李世賢和韋俊等人則大聲分辨,不斷找各種藉口推脫辯解。楊元清直接從南京帶來的范連得和曾玉秀等將卻是各說各的,有的為李韋等人辯解,也有的幫著楊元清指責他們無能,反倒是真正出了苦力作戰的石達開沉默不語,板著臉一直不肯吭聲。
楊元清的領導能力確實遠不如楊秀清,既沒有二話不說直接收拾明顯在保持實力的韋俊和李世賢等人,又沒能在論證中駁倒他們的無恥狡辯,最後還乾脆拿出了威勢壓人,強令士卒把韋俊、李世賢和曾立昌三人拖出去各打一百軍棍。結果也是到了這個時候,終於看不下去的石達開才開了口,說道:“楊國宗,大戰在即,把他們都打傷了,誰來統兵作戰?記下這頓軍棍吧,等打下了天津再說。”
考慮到必須要給石達開一點面子,楊元清這才收回成命,指著韋俊等人怒吼道:“看在翼王八千歲的面子上,記下你們這一百軍棍!下次攻城,誰再敢畏敵不前,一觸即潰,本國宗就新帳老帳一起算,直接推出轅門斬首!”
韋俊和李世賢等人忍氣吞聲的應諾時,石達開又說道:“國宗,天津城防過于堅固,城裡的清妖又十分頑強,短時間內肯定很難打下來。你如果還是堅持要先打天津後打京城,我也不反對,但我們最好是分出一支兵馬,去攻取寧河、玉田和豐潤這些清妖守衛不夠嚴密的城池,奪取糧草供給天津戰場。”
軍糧不足,楊元清倒是沒有拒絕石達開的這個提議,然而楊元清才剛點頭,太平軍眾將就已經爭著搶著擔任偏師任務,甚至就連棒傷未愈的太平軍老將朱錫琨都加入了爭奪,要帶兵去打其他城池奪糧——誰都不願意再被楊元清直接指揮下去。
“都給本王閉嘴!”石達開突然大吼了一聲,壓住了太平軍眾將的爭奪聲音,然後石達開才對楊元清說道:“國宗,這個任務只能由我和李丞相去,清妖騎兵在天津外圍虎視耽耽,見我軍分兵奪糧,必然會全力阻攔,只有我和李開芳聯手,才有把握在攻城奪糧的同時對付他們!不然換了任何人去,都必然毫無勝算!”
太平軍眾將紛紛撇嘴不滿石達開的狂妄,楊元清也萬分猶豫,遲疑了許久才說道:“翼王,你久戰辛苦,天津戰場這裡也離不開你的坐鎮,還是讓別人去吧。”
“天津這裡怎麼離不開我了?”石達開無比窩火的說道:“我走以後,你們立營自保總做得到吧?等我奪取了足夠的糧食回來再攻城,這總行了吧?”
不願讓石達開脫離控制的楊元清還是不肯,堅持要讓石達開繼續留在天津戰場。石達開本來就火氣正大,又被楊元清一再拒絕後也更加的心灰意懶,乾脆怒吼道:“那好,隨便你,你安排就是了!”
言罷,石達開還直接衝出了中軍大帳,而楊元清目送石達開離開後,先是臉色陰沉了許久,然後才吼道:“韋俊,曾立昌,你們各自率領本部兵馬東進奪糧,務必要攻破寧河、玉田和豐潤三城,為我軍奪取足夠的糧食!”
不願在天津堅城下過於消耗實力的韋俊和曾立昌歡天喜地答應,楊元清卻又指著他們吼道:“記住,如果完不成差使,定斬不饒!”
於是乎,韋俊和曾立昌二人第二天就各自率領本部人馬向東北方向的寧河縣城開拔了,結果清軍斥候探得這一動靜後,清軍主帥官文果然在第一時間命令勝保率領騎兵增援寧河,阻攔太平軍攻城。同時直隸總督恆福也指出道:“長毛分兵去取寧河,目的必然是為劫糧自給。寧河守軍不多,勝保將軍也未必有把握一定能攔住他們,我們應該早做準備,提防寧河真被長毛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