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1頁
稍一遲疑,官文這才答道:“沒事,老夫會給張國梁單獨下令,讓他暫時接受你的節制,同樣歸你調遣指揮。”
伊興阿一聽樂了,趕緊向官文連連道謝,心裡更是獰笑不斷,“姓張的,等著瞧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次看你還敢不敢幫傅振邦小兒告老子的刁狀?”
匆匆安排好了留守井陘防線的將領人選和軍隊後,官文當天下午就帶著本部督標離開了正定府城,趕往定州去與各路主力會合,補充糧草奔赴京城救援。結果官文走後,一直都被官文踩在腳下的伊興阿伊提台自然也就成了西線老大,再也用不著受任何人的鳥氣不說,還可以更加放心大膽的給別人鳥氣受。
不過話又說回來,咱們的伊提台自告奮勇留守西線也不全然是為了在正定戰場作威作福,而是真心實意的想要乘機撈點功勞,抹掉自己官職前面的署理二字,所以官文離去之後,伊興阿便第一時間召集麾下眾將,討論下一步的計劃打算。
討論的結果讓伊興阿十分失望,因為屯兵娘子關的山西吳軍江忠濟部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緣故,清軍眾將都認為應該以不變應萬變,只守不戰繼續與吳軍保持對峙狀態。著急建奇功立偉業的伊興阿聽了火大,怒道:“以不變應萬變?天下那有那麼好的事?官制台今天率軍離開,山西吳賊那邊明天就有可能知道消息,如果山西吳賊乘機進兵井陘,我們難道還要干坐著不動?”
“伊提台,吳賊那邊怕是沒這麼靈通的消息吧?”一個部將怯生生的說道:“且不說距離遙遠,吳賊的細作不可能那麼把消息送到娘子關,就算吳賊細作連夜把消息送往娘子關,想通過我們嚴密封鎖的大小山道,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吧?”
“吳賊細作如果用信鴿送消息呢?”伊興阿反問,“我們封鎖得了嗎?”
倒霉部將乖乖閉嘴,好在麾下眾將中也有和伊興阿志趣相投者,至少參將滕家勝就站了出來,說道:“提台所言極是,吳賊圖謀取道井陘進兵直隸腹地多時,在正定一帶必然密布眼線,秘密建立有信鴿驛站絕非沒有可能,所以我們萬萬不能因為距離遙遠和山路艱難而掉以輕心,防範山西吳賊立即出兵東進攻打井陘,甚至繞過井陘直取獲鹿,若真是如此,那我們必然落入被動。”
伊興阿大點其頭,對滕家勝的分析深以為然,又問道:“家勝,那以你之見,我們應當如何行事?”
沒有參加官文臨行前召開的高級將領會議,滕家勝自然也就不知道官文臨行前的一再叮囑,便徑直說道:“末將認為,應該搶先派遣一軍趕赴井陘增援助守,防範吳賊乘機大舉東進。”
“井陘城太小,駐紮不了太多軍隊。”之前那個倒霉部將趕緊提醒道:“目前光是駐紮雙祿雙總兵的軍隊就已經十分吃力,再往那邊增兵,軍隊就沒地方駐紮了。”
“周將軍,請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滕家勝笑笑,說道:“我當然知道井陘城小難以駐紮重兵,但我也沒說要讓援軍進城駐紮啊?”
笑著說完,滕家勝先是把伊興阿等人請到了地圖沙盤前,然後指著地圖沙盤說道:“伊提台請看,井陘東面約二十里處這個長崗村,地勢險要既適合屯兵立營,又緊扼吳賊繞開井陘後進兵獲鹿和平山的咽喉,最是緊要不過,倘若我們在這裡駐紮一支軍隊,不但可以和井陘城成掎角之勢,還可以隨時防備吳賊冒險東進,直接殺入直隸腹地。”
仔細研究了一番地圖沙盤,發現愛將的建議很有道理,伊興阿也馬上把官文臨行前的一再叮囑拋在了腦後,立即下令道:“給傅振邦和張國梁去令,叫他們不必來正定府城與本提督會合,直接去井陘長崗立營,與井陘守軍互成掎角之勢。”
言罷,伊興阿又補充了一句,“限定時間,明天日落之前,一定要趕到井陘長崗!”
距離不遠又交通便利,快馬加鞭之下,署理西線主將伊興阿的命令,當天晚上就送到了已經奉命向北開拔的傅振邦和張國梁面前,結果一看命令,傅振邦和張國梁也馬上就變了臉色,一起怒吼道:“明天日落前要我們趕到井陘長崗?一天不到的時間,要我們行軍一百五十里以上?”
“我操他娘的!伊興阿當老子們是騎兵?這麼短的時間,讓步兵跑這麼遠,想活活累死我們?”張國梁破口大罵。
“其中二十里還是山路。”傅振邦臉色陰沉的補充。
再怎麼憤怒咆哮也沒用,官文已經把西線的指揮權交給了伊興阿,還讓隸屬於山東清軍的張國梁也暫時聽從伊興阿的號令調遣,傅振邦和張國梁除非是想給伊興阿更進一步公報私仇的機會,否則就只能是乖乖從命。所以傅振邦和張國梁也沒有其他選擇,只能是催促軍隊連夜急行,爭分奪秒的北上獲鹿,然後再西進井陘山區。
還好,伊興阿的命令雖然苛刻,對於訓練有素的傅振邦和張國梁兩軍來說,卻也不是註定無法完成的任務,只不過就算做到了這點,軍隊上下也非得累垮不可。
署理直隸提督伊興阿和他的愛將騰家勝其實猜得很對,山西吳軍的細作在正定城中確實建立有秘密的信鴿驛站,而且伊興阿和騰家勝還嚴重低估吳軍細作的辦事效率,下午才剛確認了官文率領所部主力突然東進的消息,吳軍細作就已經放出了信鴿給娘子關送信,所以才到了傍晚時分,直隸清軍主力的動向報告,就已經放到了山西吳軍大將江忠濟的面前。